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897章 爲她簪花
    司空辰回憶着,蒼老的面龐上難掩柔情。

    “她喚作花珠,從小就被保護的很好,像是一顆純淨無瑕的琉璃寶珠。她放下身段與我共進退,直到我們佔領關中。

    “我還記得殺了知州與御史的那天,三年乾旱的關中天降大雨,我抱着她在雨中狂笑,因爲高興而忘情地吻了她……而她,沒有拒絕。一個人需要積攢幾輩子的運氣,才能和一見鍾情的那個人在一起呢?

    “遇上她,花光了我積攢的所有運氣。而今,爲了讓她死而復生,我情願付出今生來世的所有福報。”

    老人娓娓而談,老去的容顏平靜無瀾。

    他注視着金陵城的方向,目光穿過紛飛的戰火,癡情如許,宛如凝視情人。

    蕭廷琛撥弄着玉扳指,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孔裏的情緒。

    他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才導致大隋徹底滅國。

    也不知道在司空辰的保護下,爲什麼那個叫做花珠的少女會在年輕時就死去。

    更不知道爲何司空辰能跨越三代王朝,宛如妖孽般走過了數百年光陰。

    但是……

    他慢慢把玉扳指戴在手指上。

    翠瑩瑩的玉扳指映照着冷玉似的肌膚色澤,有種禁慾風雅的美感。

    他認真擡眸,“亂世之中互相守護的愛情,本該美好純潔。但你爲了她傷害無辜之人,你們的愛情早已變質畸形。老師執念太深,終究會害死自己。”

    “害死自己?”

    司空辰彷彿聽見什麼笑話般放聲大笑。

    終於笑夠了,他眼角隱隱閃爍着淚光,“蕭廷琛,你以爲老夫怕死?!老夫不怕死,只怕下輩子遇不上她,只怕下輩子記不得她!只怕沒有機會,親口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老人嗓音沉重沙啞。

    淚水悄然滾落,蒼老的雙手緊緊扶住圈椅扶手。

    因爲情緒過於激動,那檀木雕花扶手上甚至出現了無數細微裂紋。

    雪白的寬袖儒袍無風自舞,他死死凝着金陵城,眼眸裏的情緒是蕭廷琛無法解讀的複雜。

    蕭廷琛皺了皺眉。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司空辰要對花珠說對不起?

    他望着有些失控的老人,沒敢再繼續問下去。

    總歸這糟老頭子的愛情與他無關,他只管養精蓄銳,等着反撲就是。

    此時,金陵城。

    百姓家家關門閉戶。

    宿潤墨早已撤出南城門穩坐後方,他讓蕭微華帶領軍隊稍微抵抗了下齊國的軍隊,就假裝成打不過的樣子屁滾尿流丟盔棄甲地逃出城池。

    齊國的軍隊輕而易舉佔領金陵,在城樓換上了旗幟。

    好在司空辰治軍有方,軍隊秋毫無犯,並沒有跟城中百姓起衝突,所以這一場攻城戰的傷亡人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蕭微華帶着軍隊撤退到開闊的山谷裏,無數營地帳篷都已佈置妥當。

    他跨下駿馬,一瘸一拐地走到宿潤墨的大帳前,撩開簾子踏了進來。

    宿潤墨立在一副偌大的輿圖前,正細細觀覽。

    蕭微華望了眼,那是金陵城的地圖,裏面描摹得相當詳細,

    甚至連每一條街道巷弄都標註了出來。

    他沉聲道:“按照國師的軍令,末將帶領軍隊故意落敗,如今帝師應當進入了金陵城內。只是末將不知,咱們故意讓出這麼重要的一座城池,究竟有什麼用處?”

    宿潤墨笑笑。

    他轉身踏進屏風,慢條斯理地梳頭更衣,“從涼州到北涼,再到如今佔據齊國南部,咱們這兩年來打了無數場仗。這些仗爲天下百姓而打,爲大一統而打,爲建造一個更加強盛的家國而打。卻從沒有哪一場戰役,是真真正正爲我自己而戰。”

    他嗓音清潤,聽起來恰似春日落花。

    蕭微華握緊佩刀,並不能領會宿潤墨話語中的意思。

    宿潤墨換上了墨藍色勁裝。

    他對着鏡子,把袖口一道道纏緊,“今夜,你和吳嵩牢牢守住軍營。有些事情,必須我親自走一趟。”

    “國師要去哪裏?”

    “金陵城。”

    “你要去救皇上?我與你一道!”

    宿潤墨低着頭纏緊袖口,“是去對付一個人。”

    他們的計劃並沒有告訴蕭微華,但蕭微華並不蠢笨,他心中已有所感。

    今夜這場生死之鬥與江山無關,與權勢無關。

    今夜,只是一場老師與學生的博弈,只是一場背叛與誅戮的對決,他蕭微華只是局外人,他根本就沒有插手的資格。

    蕭微華立在帳中,看見宿潤墨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平日裏總愛穿道袍的男人,如今一身利落勁裝,腳踩牛皮靴,褪去一身溫潤,腰間佩戴的刀劍使他平添肅殺之氣。

    蕭微華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國師。

    他目送宿潤墨踏出帳篷,忍不住出聲提醒:“無論如何,帶着皇上平安歸來,纔是最重要的。皇上從前教過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宿潤墨回頭,脣角笑容和煦,“放心。”

    他策馬離開軍營,在山道上疾馳不久,卻看見一個小姑娘牽着匹棗紅色小馬駒守在山路旁。

    路邊野花爛漫。

    小姑娘生着麥色的肌膚,臉蛋深邃清麗。

    她仰頭望着行至自己面前的宿潤墨,嗓音清脆:“我要跟你一塊兒去。”

    宿潤墨低笑,“我去打架,你去幹什麼?”

    判兒抿了抿小嘴,“當然是看你們打架。”

    “你知道我們打起來有多危險嗎?”

    “危險纔好!反正你和蕭廷琛都是我的敵人,我若能親眼看着你倆死掉,不知道有多高興!”判兒不自然地把小臉別到旁邊,“反正我是要跟着你的,我必須親眼看着你們死……”

    這麼說着,聲音卻越來越小。

    而宿潤墨的眸光實在太過炙熱。

    她的腦袋越發低得狠了,指尖勾弄着路邊野花,儼然是心虛的模樣。

    清風拂過,宿潤墨忽然笑了兩聲。

    他躍下駿馬,從路邊挑了一枝開得絢爛的野花。

    他折去枝葉,認真地把野花簪在少女的鬢角。

    判兒愣住。

    她一點點擡起小臉,男人斂去了笑意,俊臉冷峻深沉,看起來和平時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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