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926章 那些遺忘的記憶
    江渚之上。

    蘇酒取來一個蒲團,正要聽判兒講述從前的事,卻看見蕭廷琛的狹刀架在顏鴆頸上!

    隔着老遠也能察覺到男人的凜冽殺意,他不知說了些什麼,妖孽俊美的面容猙獰扭曲,不顧一切揮起狹刀,朝着顏鴆斬下!

    “不——”

    蘇酒霍然起身!

    這一年以來,她在南疆王都如履薄冰,是顏鴆護她周全,還讓她平安生下燃燃。

    沒有他,燃燃早已被蘇堂弄死……

    他於她有恩!

    ——我活着的意義,是小酒。我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麼是‘家’,直到小酒嫁給我,直到小酒生下燃燃。

    ——哪怕燃燃不是我的骨肉,可我總覺咱們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真正的男人,不會讓女人揹負一切。小酒,你所有的痛苦我都願意替你承受,我只求你能把我當成自己人,我不怕死,我只怕不是爲你而死!

    ——男兒當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屍而還,可男兒在戰場上廝殺到最後的一腔執念,是故國,是親人,是妻子!

    顏鴆的話浮現在耳畔。

    “顏鴆——!”

    蘇酒高呼。

    她聲音極具穿透力,戰場上所有人都下意識望了過來,甚至就連蕭廷琛和顏鴆都不由自主地尋聲望來。

    蘇酒緊緊抓住窗櫺。

    她明白,救顏鴆方法,只有一個。

    在蕭廷琛的刀即將落下的剎那,她不顧一切地翻出花窗!

    十幾丈的高樓巍峨聳立,少女胭脂紅的襖裙在空中翻飛,宛如一隻疾速下跌的蝶!

    她賭。

    賭她在蕭廷琛心中的分量。

    賭贏了皆大歡喜,賭輸了,也不過是人生如朝露,早晚一死而已。

    赫赫風聲從耳邊刮過,她的心懸了起來,彷彿無法呼吸。

    她下意識閉上雙眼,不敢去想這一場豪賭的結局。

    “小酒……”

    顏鴆呢喃。

    狹眸中盛着眸中狂熱的歡喜,他突然淚流滿面。

    他付出了今生爲數不多的真心,他希望能用自己的熱度溫暖那個少女。

    而今,他終於捂熱了那個女孩兒的心……

    “操!”

    蕭廷琛怒罵,頃刻間收刀入鞘,把廝殺的戰場拋在身後,毫不猶豫地掠向高空,玄色勁裝的袍裾在風中獵獵作響,猶如趕赴一場盛宴。

    蘇酒緊緊閉着眼——

    直到落入一個寬大結實的懷中。

    她眼睫輕顫,有點害怕地睜開眼簾。

    抱着她的男人臉色很臭,好像她欠他幾百兩銀子似的。

    他們還在疾速下落,蘇酒細白的小手悄然抓緊男人的衣襟,埋首在他懷中。

    蕭廷琛沉黑的臉色稍微和緩,抱着她徐徐落地。

    他在地面站穩,懷裏的女孩兒鵪鶉似的不肯擡頭,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顫抖。

    男人彎了彎薄脣,垂眸睨着她,“害怕?”

    蘇酒仍舊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放,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頭。

    她又不會功夫,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當然會害怕。

    “既然害怕,爲什麼還要幫他?顏鴆,對你而言就那麼重要?”

    蕭廷琛認真地捏住蘇酒的下頜,迫使她仰頭看他。

    四目相對。

    少女清晰地捕捉到

    這個男人眼底的怨恨與無奈。

    她瞳珠微動,因爲剛剛受過驚嚇,聲線還帶着顫意,“他對我而言,很重要……”

    蕭廷琛面色微寒,“重要到讓你不惜性命也要救他?”

    從前,分明只有他蕭廷琛才能讓蘇酒不惜性命相救。

    顏鴆算什麼東西,南疆蠻夷罷了,他也配?!

    蘇酒耷拉下眉眼。

    如果沒有顏鴆,那麼燃燃不可能活着來到世上。

    她也會被蘇堂用“花魄”控制,餘生都將作爲供他取悅的傀儡。

    救命之恩,當以命相報。

    蘇酒鼻尖酸了酸,嗓音細軟:“是,不惜性命,也要救他。”

    蕭廷琛眼底殘餘的溫暖,一點點褪去。

    他正要說話,破風聲陡然從背後傳來!

    近在咫尺的距離,想躲開已經來不及!

    他只來得及稍微側身,下一瞬,古銅色長槍從背後洞穿了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着被血液染紅的利刃。

    “小酒!”顏鴆皺眉,“快走!”

    蘇酒還在怔愣。

    原本抱着她的男人慢慢鬆開雙手,她下意識退後兩步,看見男人緩緩擡起頭,朝她微微一笑。

    他的嘴裏全是污血,這麼笑起來,污血爭先恐後地從牙縫中滲出,宛如猙獰可怖的惡鬼。

    蘇酒呆愣愣注視着他,總覺這種表情似曾相識。

    視線艱難地移到他的傷口上。

    鮮血紅得刺目,她的血脈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猶如沸騰的水,叫囂着窒息的絕望。

    有什麼東西即將破殼而出,零零碎碎的畫面閃過腦海。

    江南小樓裏的煮酒烹茶,長安皇宮中的萬箭穿心,涼州小院時的歲月靜好……

    然而那些記憶如流星劃過,頃刻間再度消失無蹤。

    蘇酒捂着腦袋,臉色蒼白崩潰。

    她已再度遺忘。

    但腦海中卻有一根弦悄然繃緊,她知道不應該這樣,不應該叫這個男人受傷……

    她擡起小臉,正要叫顏鴆退兵終止這場戰役,蕭廷琛竟然生生折斷了胸腔裏的那根長矛!

    他發狂般赤手空拳與顏鴆博弈,兩人打着打着雙雙墜入江水,惹得兩岸士兵都沒了戰意,紛紛擠在江邊看熱鬧。

    鮮血染紅了江面。

    沖天的喧囂中,蘇酒的心揪着疼,她扯着衣襟直掉眼淚,“顏鴆,別傷害他……”

    “不準欺負他,你們都不準欺負他……”

    少女帶着哭腔,嗓音沙啞脆弱。

    眼前的景象一陣陣模糊,她終於無法自抑地暈厥過去。

    ……

    這一覺格外冗長。

    蘇酒醒來時不知今夕何夕,對着帳頂發了會兒呆,才後知後覺地猛然坐起!

    這裏是陌生的寢屋,因爲燃了地龍的緣故格外溫暖。

    她挑開帳簾正欲下榻,卻覺腳上戴了個什麼東西,冰涼涼的。

    她掀開緞被,纖細的腳踝上赫然套着一根寒鐵鏈!

    少女臉色瞬間陰沉。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蕭廷琛的傑作!

    而她既然被抓到這裏,那麼也就意味着……

    顏鴆,敗了?

    槅扇“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蕭廷琛拎着個襁褓進來,“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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