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973章 她,咯血了
    穀雨等人被派去收拾行李。

    蕭廷琛坐在廂房的羅漢榻上,手掌擱在脈枕上任由吳嵩號脈。

    “皇上太胡來了,”吳嵩語調冷淡,“幸虧你體內有南疆皇血,纔不至於被那些劇毒的紅血蛇奪走性命。身爲九五之尊,最忌諱衝動行事,這種事還需要奴才來提醒嗎?”

    蕭廷琛放下寬袖,“總之朕現在沒死,你也不必擺出這副忠臣姿態。”

    “暫時看來雖然龍體無恙,但絕不能再有下次。皇上目前恢復了容貌,然而之前提起的後遺症仍需注意。‘以蒼老的形態獲得永生’,果真能永生嗎?”

    蕭廷琛不在意地活動了下手臂,“將來的事,誰又能預料到呢?永生什麼的朕是不稀罕的,與其注視着身邊人一個個死去,還不如與他們轟轟烈烈過一輩子,然後一道死去。”

    吳嵩起身低笑,“微臣倒是不知,皇上對身邊人竟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蕭廷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半個時辰後,穀雨進來稟報,說是行李和馬車都已收拾妥當。

    蕭廷琛踏出廂房,看見蘇酒蹲在桃花樹上,正緊張地抱着枝椏。

    春風帶着些微寒意,捲起她的寢衣和青絲,她看起來竟格外單薄清瘦。

    小臉透着蒼白,越發襯得那雙鹿眼漆黑溼潤。

    蕭廷琛這纔想起,這女孩兒似乎剛剛大病初癒,禁不得這麼吹風。

    他行至桃花樹下,隨意抓起一瓣落花,“蘇小酒,你求求朕,看在從前夫妻一場的份上,朕倒也願意放你下來。”

    蘇酒凍得嘴脣發白,原本清醒的神志又開始模糊,就連望向蕭廷琛時,也只能看見兩道隱隱綽綽的重影。

    “蕭廷琛……”她軟聲,“別鬧了。”

    蕭廷琛碾碎桃花瓣。

    他擡眸,少女眉尖輕蹙,眼睛裏藏着委屈。

    心頭一軟,他輕嘆半聲掠至樹梢,熟稔地抱住少女的細腰帶着她落地。

    沒叫少女的腳丫子沾上灰塵,他打橫抱着她踏進馬車。

    車隊逶迤駛出桃花谷,朝長安方向而去。

    寬大的馬車非常平穩,蘇酒披着件鬆軟的絨毯,捧着熱茶喝了兩口,漸漸靠在軟枕上睡着了。

    蕭廷琛托腮坐在她對面。

    凝着少女的目光格外幽深複雜,良久,他沉默地坐到她旁邊,輕手輕腳地替她掖好絨毯。

    薄薄的珍珠白兔毛毯子籠着少女的面龐,更顯她容色嬌豔清媚。

    男人用指尖捏住她的鼻尖,“不過就是場高燒,一兩日不也就好了?偏你生得嬌弱,休養了這麼久都沒痊癒……”

    他語調戲謔,說完之後又親了親她的臉蛋,讓她的腦袋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

    一路星夜兼程。

    即將抵達南疆邊境時,正是深夜。

    蘇酒這一覺睡得很沉,恍惚中如墜雲霧,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四周閃爍,無數先祖英靈浮現在夢境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彷徨而無助,拼命朝着那些先祖奔跑,祈求他們原諒自己葬送了南疆的江山。

    然而無論怎麼奔跑,即使看着和他們的距離一點點拉進,可伸出的指尖依舊無法觸及他們的身影。

    他們的面容那麼陰沉可怕,她知道他們是在責怪她沒有

    守住疆土。

    “對不起……對不起……”

    少女在睡夢中崩潰哭泣,終於手足無措地跪倒在地。

    無數先祖的魂魄朝她走來。

    蘇酒緩緩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看見一位先祖立在她面前,溫柔地朝她伸出手,“走吧?”

    蘇酒不確定是不是先祖們願意原諒她的意思,她顫抖地想握住那隻手,背後卻傳來嚴厲的呼喚。

    有人在喚她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急促。

    蘇酒回頭,母親遙遙站在星河之外,焦灼地注視着自己。

    “小酒,回來!”

    她嗓音堅定。

    夢醒。

    寬大的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官道上,車軲轆聲和馬蹄聲隱隱從窗外傳來。

    夜風吹起垂紗窗簾。

    正是深夜,夜穹上月浮星沉,遠處綿延起伏的黑色山巒偶爾傳來野獸的吼聲,驚飛了大羣棲息的鳥兒。

    車廂裏明珠生暈,光線非常明亮。

    山野的清香縈繞在鼻尖,檀木小佛桌上還留着半盅殘酒。

    蘇酒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剛剛的夢境令她非常不踏實,渾身無力綿軟,彷彿經歷了一場大劫似的。

    她端起那盅殘酒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酒液淌過咽喉,稍稍緩解了胸腔裏的煩躁。

    放下酒盞,她看見蕭廷琛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枕在腦後,正靠在車廂上小憩。

    她伸出手,緩緩輕撫過男人的面龐。

    她注視着他,從幼時到現在,看着這張臉從青澀化作成熟,看着他從一無所有的庶子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她其實,真的很喜歡他……

    蘇酒脣畔浮現出溫柔笑意。

    野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正是倒春寒的時候,寒風入骨令少女忍不住劇烈咳嗽,她連忙用繡帕捂住嘴,咳完纔看見帕子沾染上了殷紅的血。

    她愣住。

    咯血?

    “怎麼了?”

    身後突然傳來蕭廷琛的聲音,因爲剛醒來的緣故而顯得低沉沙啞。

    蘇酒握住繡帕,“沒,沒怎麼……”

    “快要出南疆了,少給朕想法設法地作妖。”蕭廷琛把她拽進懷裏,從背後抱着她睡覺,“乖一點,到長安之後也能少受點罪。”

    蘇酒沉默以對。

    繡帕被緊緊抓在掌心,始終未曾鬆開。

    車隊行過河川,在一個月後路過金陵。

    蘇酒趴在車窗邊朝街上張望,仍舊是熟悉的街景,三福街上好幾家鋪面她記憶猶新,她年少時常常和寶錦、暖月手拉手去那些鋪面買好喫的。

    穿過三福街,又繞了幾條街巷,蘇酒遠遠瞧見烏衣巷的巷口。

    正是春日,巷口那樹杏花開得極好,映襯着黑瓦白牆的巷弄,顯出幾分春日的柔情。

    她好想再進烏衣巷,看看昔日的明德院和降鶴汀,看看謝家的矮牆,看看義父是否還在祖宅,再去祖母和舍長的墳冢前祭拜……

    她巴巴兒地望了很久,認真地轉向蕭廷琛,試探道:“不如在這裏休息一晚吧?只一晚就好,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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