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1124章 總有一天,我要回家的
    蘇酒拈起一枚端詳。

    須臾,她平靜地放下糕點,“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製作糕點的食材和水質不是故鄉的,那麼廚藝再好,也做不出故鄉的味道。君王還是把人放了,莫要爲難人家。”

    陸執咬了咬嘴脣,不大情願。

    見蘇酒果真不喫,他心裏有些怒意,“姐姐如今成了我的女人,也該試着接受我的好。我容許姐姐時常提起蕭廷琛,那是我大度,可姐姐該有自知之明!”

    蘇酒看着他。

    少年金冠墨袍,姿容清雋奪目,是翩翩如玉的美好模樣。

    只是眉目間蘊着戾氣,瞧着多了些薄命之態。

    明明是困住她的人,可是不知爲何,每每對上這樣的陸執,她都生不出恨意。

    她在心底嘆惋,伸出手輕輕觸摸少年的頭髮,“總有一天,我要回家的。這場戰役的結局你我心知肚明,我究竟是誰的女人,你我同樣心知肚明。陸執,別再執迷不悟了。”

    被像是弟弟般寵溺摸頭,陸執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霍然起身,擡腳踢翻几案,冷笑:“我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麼!鬼獄的人世世代代都在努力,我們懷抱着必勝的信念報復中原,所以勝利的自然會是我們!至於你,你以爲貴妃的封號,只是封着玩兒的嗎?蘇酒,蕭廷琛這個時候必然已經知道你現在的身份,你猜,他會怎麼想?!”

    蘇酒沉默。

    瓷盞和碟子稀里嘩啦碎了一地,上好的花糕滾落滿地,引來宮中一條袖犬,忙不迭吞嚥起來。

    蘇酒沒再管暴怒的陸執,只偏頭看袖犬喫東西。

    不過一時半刻,袖犬忽然嗚咽一聲,嘴角滲出烏黑血液,倒地一命嗚呼。

    她愣了愣,急忙撿起一塊花糕,掰開了細細查看,才驚覺這花糕被人下了毒!

    她詫異地望向陸執,一時竟不知是有人要害自己,還是要害陸執。

    陸執已經察覺到不對勁,鎖眉道:“怎麼了?”

    蘇酒把事情說了一遍。

    陸執尚未發話,又有宮女急匆匆闖進來,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君王,程將軍,程將軍他……他沒了!”

    寒風驟起。

    蘇酒始終懸着的心,悄然放進了肚子裏。

    她悄悄望向陸執,少年面色凝重,顯然沒料到程錦衣會突然死掉。

    雖然程錦衣效忠的是妃家,可他畢竟是鬼獄不可多得的將才,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了自家梅花林裏,未免可惜。

    陸執沉聲:“扶朕去宴飲會場。”

    宮女膽怯稱是。

    蘇酒獨自立在小山亭外,目送陸執沿着陡峭的臺階下去。

    寒風捲起她天碧色的裙裾,重重堆紗猶如碧波盪漾,似是乍起的波瀾。

    她擡手扶了扶雲髻步搖,遠遠眺望亂成一團的梅花林,鬼獄上京城,恐怕要不安寧了。

    ……

    九龍殿玉暖生香。

    蘇酒獨自倚在繡榻上,凝着琉璃窗外的梅花出神。

    昨日那場宴會到底不歡而散,陸執派人去查花糕投毒的事,程錦衣被暗殺的案件也在同步排查,只是宮裏的水那麼深,一時半會兒想查出真相,難如登天。

    殿裏燃着安神香,她打了個呵欠,望了一眼丟在小佛桌上的藥方,扯

    過狐狸毛褥子蓋住身子,有些睏倦地合上眼。

    殿外又落了細雪。

    長生在檐下收了紙傘,陸執自個兒拍了拍貂毛斗篷上的落雪,沉穩地踏進九龍殿。

    隔着珠簾,他聞到殿裏薰着濃郁的安神香。

    小宮女迎上來,輕聲道:“貴妃娘娘剛睡下,奴婢去叫醒她梳妝打扮恭迎聖駕?”

    陸執擡手拒絕。

    他摸索着走到窗畔貴妃榻旁,聽着少女綿長安靜的呼吸聲,慢慢坐在繡墩上。

    他覺得蘇酒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就算他什麼也不做地守着她,也能莫名其妙產生心滿意足的踏實感。

    那是和男歡女愛全然不同的感受。

    琉璃窗開着縫,冷風吹進來,把小佛桌上的藥方吹落到陸執的懷裏。

    他捻了捻宣紙,輕聲喚道:“長生。”

    長生急忙進來,“主子有什麼吩咐?”

    陸執把藥方遞給他,“這是什麼?”

    長生接過,一目十行地掃視下去,不禁驚訝地睜大眼,“主子,這是治療眼疾的藥方!貴妃娘娘她,她終於研究出了藥方!您就能看見東西啦!”

    他實在太歡喜,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陸執怔愣着,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雙眼。

    蘇酒被吵醒,撐着褥子坐起身,在看見長生拿着自己的藥方後,立刻變了臉,“還給我!”

    她一向溫聲細語,鮮少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

    長生嚇了一跳,急忙把藥方藏進懷裏,“娘娘真是,既然已經有了治療眼疾的法子,爲何不告訴君王?您是不是想用這個藥方邀功請賞呀?!”

    蘇酒下榻,揪住長生的衣袖,不管不顧地去搶,“這方子還不能給他用!”

    “爲什麼?!娘娘如今已是君王的女人,娘娘該事事爲君王考慮!”

    蘇酒眉頭緊鎖,轉頭望向陸執。

    少年清雋的面龐上,半是驚喜半是疑惑,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溫聲懇求道:“姐姐,我想看見東西。”

    蘇酒泄氣地坐在榻上,“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她糾結地咬了咬脣瓣,最終還是抵不過陸執渴望的表情,把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

    選擇長壽,就要眼盲一輩子。

    選擇復明,就得忍受英年早逝。

    長生捧着藥方的手忍不住地發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陸執臉上的歡喜消失不見,只餘下晦暗深沉。

    蘇酒耷拉着眉眼,輕聲:“這幾日也想過改進藥方,可惜改來改去都不得章法。這張藥方,恐怕是復明的唯一辦法。陸執,是要長壽還是要眼睛,你自己選。”

    大殿落針可聞。

    銀骨炭嗶啵燃燒,明明溫暖如春,對陸執而言,卻彷彿有種寒意正從頭到腳地竄起,悄然侵蝕了他整個人。

    很冷,很冷……

    鬼獄位於苦寒之地,一年到頭都很冷。

    可是卻從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冷。

    該怎麼選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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