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1143章 陸執的離間計
    清晨時,山野林間積聚着寒霜白露,青石磚道兩側,偶爾可以看見幾株嶙峋瘦弱的野梅花。

    兩輛寬大豪奢的馬車穩穩行駛在山道上,正朝南邊兒而去。

    車廂佈置華貴舒服,還有一座金絲炭爐取暖。

    蘇酒抱着燃燃小聲說話,她來鬼獄之前還處在昏睡狀態,而彼時的燃燃也只是個嬰孩兒,現在兩人一個恢復健康,一個初懂人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陸執抱着熱茶,挑開窗簾一角,欣賞外面的風景。

    能看見東西真好,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彷彿都有着無盡的美態,是他怎麼都看不膩的。

    他還瞧見不遠處有一株粗壯的柿子樹,金澄澄的柿子掛滿了枝椏,圓滾滾的雀兒落在樹梢,用鮮紅的鳥喙認真地啄柿子肉喫,一撮呆毛在寒風中輕顫,自是十分可愛。

    還有隻胖雀兒團在枝椏間打盹兒,積雪落在它的腦袋上,凍得它急忙打了個哆嗦。

    陸執看着看着,自個兒笑出了聲。

    燃燃從蘇酒懷裏探出小腦袋,奚落道:“娘你快看,這人跟個傻子似的!蕭懷瑾從來就不會這麼傻笑!”

    蘇酒從他的話裏察覺到什麼,溫聲問道:“燃燃,你是不是很喜歡蕭廷琛呀?”

    否則,怎麼會三五句話就要提一下他呢?

    燃燃心虛地別過小腦袋,“纔沒有!”

    陸執放下窗簾,含笑遞了個糖果子給燃燃,“蕭廷琛心思叵測,小孩子不喜歡也是有的。”

    燃燃瞟他一眼,哼哼唧唧地沒去接那顆糖果子,“虛僞!”

    “我這是友善,怎麼能是虛僞呢?”陸執對他極有耐心,隨手把糖果子遞給李牧喫,又道,“說起來,你可還記得你生身父親是誰?”

    他不傻。

    因爲蕭廷琛的緣故,所以蘇燃明擺着不接受他。

    那麼不妨從離間蘇燃和蕭廷琛的關係開始做起,而離間他們關係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蘇燃他親爹。

    果然,提起親爹,燃燃狠狠皺了皺小眉毛。

    說來也怪,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是蕭廷琛,卻莫名其妙對那個男人懷有一種天生的敬畏和好感,彷彿他孃親就應該和蕭廷琛在一起似的。

    至於生身父親……

    他居然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

    燃燃年紀小,不是陸執這種老狐狸的對手,不禁疑惑地望向蘇酒,“孃親……”

    蘇酒不悅地看向陸執,語調十分冰冷,“君王可是閒得無聊,跟小孩子說這種話?”

    “姐姐真奇怪,我剛剛的話怎麼了?燃燃天天把蕭廷琛掛在嘴上算什麼,難道他不應該親近他的生身父親嗎?”

    他巧舌如簧,蘇酒說不過他,心頭卻漫上一層層寒意。

    她不願再跟陸執待在一座馬車,於是沉聲道:“停車。”

    長生停下車,蘇酒便帶着燃燃去了後面那輛馬車。

    李牧想了想,爲了多看看大美人,也跟着去了。

    重新啓程時,前面那輛車便只剩下陸執。

    他仍舊抱着熱茶,清雋的面龐蒼白陰鬱,再無笑顏。

    他心裏是委屈的。

    不就是隨口離間了兩句話嘛,姐姐至於生那麼大的氣?

    更何況他也沒說錯啊,難道蘇燃不應該親近他的生身父親?

    蕭廷琛算什麼東西……

    一路不忿地想着,馬車又行駛了半刻鐘。

    冷清的青石磚道上忽然傳來嘈雜聲響,他挑開窗簾望去,遠處霧氣之中隱隱約約有人頭攢動,荒野裏瞧着烏壓壓全是人,竟都往這個方向來了。

    他不解,“長生,那是什麼人?”

    長生解釋道:“是逃難的百姓。南邊兒戰事喫緊,無家可歸的百姓越來越多,都往咱們上京城來了,這陣子上京城已經容納了好幾撥難民呢。”

    “哦。”陸執沒放在心上。

    漸漸離得近了,他望着那些面黃肌瘦的難民們,又回眸望了眼蘇酒乘坐的馬車,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姐姐不是嫌棄他殘酷無情嗎?

    那他便善良一次給他看好了。

    後面的馬車裏,蘇酒也聽到了嘈雜聲。

    她揭開窗簾,瞧見前方烏壓壓全是逃難的百姓,個個兒破衣襤褸瘦骨嶙峋。

    因爲營養不良,被女人們抱在懷裏的嬰兒更是都成了大頭娃娃,哭聲非常驚心。

    有跟不上隊伍的老人,把僅剩的口糧都讓給了兒女,就那麼倒在路邊一命嗚呼。

    而他們所過之處,野果子樹上空空如也,土地裏一些能喫的野菜也被拔得根都不剩。

    燃燃皺着小眉毛,“他們好可憐……孃親,咱們分一些食物給他們吧?”

    李牧也贊成地點點頭。

    蘇酒面色凝重,沒說話。

    他們攜帶的食物並不多,如果貿然分出去,恐怕會招來禍患。

    她還在琢磨,卻瞧見前方馬車停了下來。

    陸執拎着一籃子花糕站在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羣難民。

    食物的香氣立刻引來難民們的注意,所有人都嚥着口水,幾乎是紅着眼睛盯向那籃子花糕。

    陸執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朕是——”

    “他有喫的,他有喫的!”

    陸執話都沒說完,就被一箇中年女人打斷。

    那羣難民雙眼放光,幾乎是發瘋般衝向陸執!

    陸執驚呆了,“你們幹什麼?!朕是君王——你們住手,住手——”

    後面的話,蘇酒一個字兒都聽不見了。

    因爲陸執被那羣難民拽下了馬車,不止一籃子花糕被搶走,車裏的貴重東西、他身上的錦衣金冠,甚至連拉車的兩匹駿馬,都被搶奪一空!

    今值萬金的汗血寶馬,在飢餓的難民們眼中,不過是等待煮熟的馬肉,它們哀鳴着倒在血泊中,被難民們爭先恐後地割下肉塊……

    沒搶到食物的其他人,紛紛將目光轉向蘇酒這輛馬車。

    蘇酒驚了驚,立刻道:“李牧!”

    李牧會意,竹簫橫亙在脣畔,一曲《招魂》,四野寒風驟起,遍野餓殍宛如活過來般,任由他驅使呼喚。

    難民們驚嚇不輕,急忙四處逃竄。

    終於安靜下來,蘇酒踏出馬車,望向陸執。

    長生護着他,主僕倆被人好一陣踐踏哄搶,衣裳被扒得連褲衩都不剩,慘不忍睹又形容狼狽。

    蘇酒抱着小手爐,默了片刻,認真問道:“陸執,你還覺得戰爭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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