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醫院。”他的朋友架起他的胳臂抱住他的腰。
沈山南的身體完全喪失了自主的支撐，那貴族的優雅，雍容的氣度，入骨的內斂再也無法在他血淋淋的臉上找到分毫，爛泥般的骨架坍塌了似的傾覆在他朋友的身上，靈魂被一根針管抽的一滴不剩，他的眼睛是一種幻滅的灰，極夜的灰。
“她說她死都不會跟我在一起……”高高地仰着臉龐，讓雪亮的光線儘可能地刺入他的眼睛，好切割掉瞳孔裏那種猩紅扭曲的痛，他的脣片在蠕動中淋漓地往下滴着血，一縷輕的幾不可察的哭聲破碎地潰散在他呢軟的呼吸聲中：“爲什麼，不能接受我……”
長長的一條走廊上搜尋了幾遍，小何不知道那個男人爲何突然不見了，趁着他不見她機靈地立馬開溜。
雖然晚上了幾十分鐘，但好在也才晚間七點多，小何站在唐姿家門口，擡手往別墅的密碼門上摁下六個數字。
“滴滴滴滴滴滴”，等了一會兒，她心疑！門打不開。
小何低頭又仔細讀了一遍記在筆記本上的六個數字，擡起目光時泛着猶疑不定的疑惑，“滴滴滴滴滴滴”，再次往密碼門上輸入一遍數字，門還是沒有打開。
“怎麼回事啊！”小何苦惱地撓了撓頭髮，手示弱地伸向了包包。
“喂？阿姨嗎？我是小何……我想確認一下門的密碼，是104312嗎？……確定是對的嗎？那怎麼搞的……門打不開阿姨……阿姨你別急，我敲門吧。”葛麗親口確認了那六位數是正確的，如果打不開門，只能說明唐姿把密碼換了。
手指剛在牆壁上的門鈴按鈕上停下，“砰”，一道白晝般的亮光突然從打開的大門後面照到了小何的臉上，小何的目光應激般地恍然了一下，隨着她的眼皮擡起，眼睫毛慢慢撐起，目光也直勾勾地落在了唐姿的臉上，剎那間小何目瞪口呆。
“姿姐，你……”
“小何，你回去吧。”凌亂的長髮遮掩着她極度蒼白的臉頰，兩顆像是浸泡在紅墨水中的眼珠子浮動着潸然的淚光，她身後的地板上像是血花一樣灑落着淋漓的血滴，一大片碎玻璃片集中在血滴的附近，在燈光下熠熠流動着水晶般的光澤。
“姿姐，你怎麼了？”驚愕到聲帶都在扭曲變形的聲音從小何戰慄不止的嘴脣中尖叫出來，她的瞳孔像抽搐那般凝望着唐姿病骨支離的臉龐。
“你回吧。”乾裂的脣落下這三個絕無轉圜的字眼之後，唐姿極度消瘦的身影退回門後，“砰”，門在眼前重重地闔上，摜出砭骨的一陣寒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