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爺大手一揮,給了她一家金飾店鋪,讓她做掌櫃鍛鍊。
自從笙歌開始學習經商,已經很久沒有與孫富見過了。
哪怕兩人同在孫府……
聽說孫老爺花重金爲孫富請了徽州遠近聞名的大儒,聽說孫富在大儒和孫老爺兩座大山的壓迫下開始了頭懸梁錐刺股的生活,聽說什麼小柳小翠的還黯然傷神了一段時間……
畢竟像孫富這麼人傻錢多還年輕的客人不多見。
不同於孫富單調的與書爲伍的生活,笙歌這幾個月可謂是多姿多彩。
經商,歸根結底就是一門與人打交道的藝術。
笙歌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也越來越爐火純青。
笙歌自信的表示,范進小女婿說話的水平也比不上她了。
所有人都知道笙歌背後的大山是孫家,最開始風言風語如同瓢潑大雨劈頭蓋臉的朝着笙歌砸了下來。
一方面是女子經商的驚世駭俗,另一方面就是旁觀者腦補的風花雪月恨仇的大戲。
mmp……
高手在民間,腦補的高手更是潛藏在看戲的人羣中。
直到孫夫人和孫老爺出面認下她做義女,那場轟轟烈烈的認親宴讓無數人津津樂道。
徽州新安府不論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是普通百姓都知道杜微深得孫家人的喜歡。
幾個月來,看笙歌笑話,戳着笙歌脊樑骨罵的人不計其數。
不守婦道,恬不知恥……
這些話,似是不死死釘在笙歌上就絕不罷休。
累嗎?
習慣了得過且過的笙歌表示很累很累。
可是,累又能怎麼辦呢?
最起碼一起開始了,總比束手無策要好的多。
全程看主播的玻璃碴子們也開始了積極的求知常。
求的自然不是經商之道,而是罵人的藝術。
笙歌敢保證,直播間玻璃碴子們的小本本上一定記了一大堆。
嗯,那些惡言惡語都是別人曾經對她的辱罵。
哪怕笙歌早已預料到這些,但經歷時依舊感到疲憊和難堪。
許是人在疲憊和故作強大的時候最容易念舊。
笙歌已經不止一次夢到了第一個直播世界,夢到了當初抱大腿的生活。
那個世界,看似艱險,妖魔鬼怪滿地爬,可實則她過的最是如意,最是順風順水。
也不是嘴jiàn手欠狂妄不羈卻也重義的大聖還好嗎?
彪悍會演戲的師父和光風霽月的小白還在長安誦經傳揚佛道嗎?
流沙河是不是已經在沙僧的經營下變成了世外桃源呢。
在西遊記世界,她只是一個小嘍嘍。
當初覺得無比艱難的事就是捱揍……
復一的捱揍……
那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世界,有人強大的可以作爲依靠。
自那之後呢?
她好像慢慢的強大了,一點點可以作爲別人的依靠了。
阿毛也好,范進也罷,其實都是她一點點努力一點點經營的結果。
午夜夢迴,笙歌總覺得悵然若失。
艱難到讓她一往無前的時候又忍不住懷念留戀。
“掌櫃的,你有什麼好的推薦……”
俏輕快的聲音拉回了笙歌的思緒。
無端的,笙歌有些羨慕這樣清脆明快不知憂愁的聲音。
雖說她總是用承皇冠必受其重來安慰自己。
可是一個人能夠承擔的其實就擺在那裏。
超過了,必然就會感覺到累。
“不知姑娘你挑選配飾所謂何事?”
笙歌的話音落下,就看到小姑娘的面頰上飄起了緋紅。
笙歌心中有了思量,便開始挑選合適的一一介紹到小姑娘。
看着小姑娘笑容滿面的離開,笙歌彎了彎嘴角。
這還是個不識人間憂愁的姑娘,也希望她終其一生都有幸不嘗悲傷離去。
金飾店鋪在笙歌的經營下生意越發紅火,當然也有一些不懷好意的公子哥兒不信邪的上門挑釁。
嗯,笙歌最不怕的就是造作了。
一來二去,誰都知道這位孫家的義女,美則美矣,但子着實暴躁,動起手來絕不含糊,甚至時不時還能來一段英雄救美。
新安府的少年郎覺得子越發的艱難了。
因何而艱難呢?
自是因爲未婚妻小表妹什麼的竟然開口閉口說她們不如杜微……
心中有猛獸在咆哮,怎麼辦……
店鋪的經營對笙歌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了,所以在她的幾番要求下,孫老爺最終鬆口許她走南闖北遠足經商。
這一走,笙歌整整走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她的足跡最遠踏足了其他的國土,低價大量的收購了皮毛寶石,轉手賣出,獲得了暴力。
兩年的時間,曾經壓在笙歌上的枷鎖一點點散去。
大漠的風沙凜冽如刀,夜空卻是格外的乾淨清澈,圓月當空,笙歌坐在帳篷外安安靜靜的聽着她馬隊裏的人喝酒喫聊天。
兩年的時間足夠他們混的很熟,也足夠他們敬畏笙歌。
最開始所有人都不看好笙歌的遠足經商,但一次又一次笙歌的果敢和手腕都讓人側目。
馬隊裏的弟兄們在數次被笙歌拯救於危難之際後也心悅誠服,成爲了笙歌背後站着的第一批忠實的人。
這些人會伴隨着她一步步的實現杜十孃的“爲人”的心願。
兩年了,該回去看看,也該與孫家告別了。
她必須得承認,孫家人待她極好。
如果杜微感受過這種溫暖,當初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絕望了?
“老大,你也喫點兒吧。”
撲鼻的香勾動着笙歌的食。
金黃的外皮內包裹着酥軟的,濃郁的香氣似是在發出邀請。
笙歌笑着接了過來,一口一口酒開始了美滋滋的小生活。
男子順勢坐在了笙歌邊不遠處,安靜的呆着。
“林遠,不走了,該回去了,弟兄們也該回去看看了。”
林遠是她倚重的副手。
“好,我等會兒就下去安排。”
林遠並沒有多問什麼,而是習慣的應了下來。
她信任他倚重他,那麼他便會對得起她的信任和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