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髮,衣衫襤褸,還鼻青臉腫,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如今的笙歌囊中羞澀,無分文,想要回去怕是得把那半塊兒破玉給當了籌措些路費。
唉,堂堂的皇室中人,卻磕磣成這個樣子。
笙歌擡頭問天,老天爺爲何要如此戲劇。
她一直以爲像她這種天之驕子,定然是上天的寵兒,可事實證明她想太多。
嗯,她就是老天爺刻意造就的笑話。
本是一塊兒質地上佳的玉佩,因着破損了一半,只當了個白菜價。
如果不是笙歌死皮賴臉,恐怕連白菜價也當不上。
有了銀子在手,笙歌覺得生活瞬間又明媚光明瞭許多。
嗯,世界如此美好,她一個連人都沒有生過的人怎麼能夠懷疑人生呢。
靠着這點兒銀子,笙歌重新置辦了行頭,然後僱了輛馬車,坦然自若的朝着越州山方向行進。
至於可能已經傳得繪聲繪色的八卦和談資,笙歌絲毫不惶恐。
本小仙女不就是想給普通民衆展示一下武林高手的神祕莫測。
嘿,兄臺,想免費體驗上天,遊覽大宋的山河壯麗嗎?
不收錢,還忒刺激的那種……
emmmmm,這倒真算得上是一條生財之道。
可是,她並不打算挑戰整個時代已有的認知和價值觀呢。
顛覆,否定,從來都不是她的喜好。
她更喜歡在既定的框架中,儘可能活的恣意瀟灑。
改變世界什麼的,想想就好。
待笙歌慢慢悠悠一路遊山玩水喫喫喝喝回到山後,已是一月之後。
半個月的路程,生生被笙歌拖長了一倍。
至於原因,看看笙歌那張越發圓潤的面龐,不言自明。
回到府中的笙歌,先是被自家那位格外看重規矩和禮儀的母親確認沒有什麼傷後,就被扔進了祠堂。
趙家,乃是皇室宗族,怎可做出如此有損顏面的事。
於是,在笙歌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在祠堂跟列祖列宗下棋聊天了。
罰跪祠堂……
她是不是該慶幸古板的母親沒有家法伺候,先賞她一通鞭子呢。
嗯,如果真的被揍,她好像也就只能硬生生挨着了。
畢竟照這個時代的觀念來看,她青天白抱着個耙子着實荒誕不羈。
雖說是祠堂,但並不像笙歌想象中那般森恐怖。
長明的蠟燭,整齊雅緻卻又不失莊重,厚厚的蒲團柔軟厚實,牆上懸掛着的都是一幅幅列祖列宗的畫像。
也不知是不是畫像失實,反正每一個都長得是眉清目秀。
饒是笙歌這個顏狗見了,都忍不住讚一句好基因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應該就是整齊擺放着的各式各樣的貢品。
只能看,不能喫,着實鬧心。
這罰跪,一罰就是三天,經過這三天苦bi的只喝水不給喫的罰跪,笙歌圓潤的小臉再一次乾癟下來。
哼,養點容易嗎?
那些喝水都胖的人完全體會不到她這種千辛萬苦才能長點的人的痛苦。
從祠堂裏出來的笙歌,面上很是誠懇的又是檢討又是保證,就差按血手印了,終於被母親大人寬恕。
呃……
爲什麼莫名覺得比哄女孩子開心還難呢。
“你們說什麼?”
“唐婉……”
“不,陸少夫人昨天遞了拜帖?”
正在漱口的笙歌聽到一旁小廝彙報的話,差點兒把水吞到肚子裏。
唐婉來尋他?
不要命了嗎?
要知道這可是個女子名節大過天的時代……
給他遞拜帖?
是嫌棄坊間的傳聞還不夠繪聲繪色嗎?
“回少爺的話,陸少夫人的確遞了拜帖,但並沒有驚動任何人,拜帖就被小的帶回來了。”
回話的小廝,自小就伴在趙士程側,自是知道趙士程曾經對心繫唐婉,只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唐婉嫁給陸府公子的喜訊傳遍山後,少爺還病了一場。
說實話,如今少爺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唐婉卻主動請見,他實在是搞不懂唐婉的想法。
“做得好……”
笙歌讚許的看了一眼小廝。
唐婉此舉,着實不妥……
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她和唐婉的名聲怕是就毀於一旦了。
陸游的新婚妻子,卻遮遮掩掩的遞了拜帖給她,這種桃色新聞,絕對是所有人津津樂道的。
笙歌接過拜帖,映入眼簾的是唐婉娟秀小巧的字跡。
德甫?
嗯?
德甫?
笙歌有些懵bi,這確定是給她的拜帖嗎?
莫不是弄錯了?
靈光一閃,笙歌突然想到這個德甫好像真的是她。
呵呵噠……
趙士程,儀王之子,字德甫……
em……
來了這麼久,好似還沒有人喊過她德甫二字呢。
唐婉是不是有毛病,她可不記得接收的劇裏趙士程跟唐婉有多深的交集。
雖說趙士程的的確確心念唐婉,可這份惦念發乎止乎禮,不曾有半分逾越。
唐婉如此親切的喚她德甫,是不是過分了?
爲鋼鐵直男,是拒絕被撩的。
哼,本小仙女是有原則的。
一敘?
敘什麼敘,哪怕唐婉是她此次完成任務的重要人物,她遲早得見,但也絕對不是以這種不清不楚的方式,憑白添了幾分齷齪。
唐婉……
唐婉……
唐婉……
以唐婉對陸游的癡心不悔,實在不像是能夠寫出這樣一封信的人。
一封信,可大可小。
不太正常,有貓膩。
笙歌摸着自己光潔的下巴,眉頭微蹙。
絕對有貓膩,她是不是該趁機前去一探究竟呢。
不入虎,焉得虎子……
再說了,小小的一個唐婉,頂多算一隻小貓……
什麼算計,她都不懼。
“少爺,三思啊。”
在一旁伺候的小廝,思量再三之後,憂心忡忡的開口了。
少爺乃是王爺之子,皇室宗親,前途註定光明,怎能因爲一介女子而被毀了呢。
若這個女子與少爺深不悔,相知相許,倒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話。
可唐婉呢?
分明與陸府的少爺青梅竹馬互許白頭,爲何又要來招惹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