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快穿之直播進行時 > 第八百三十八章想掙扎的劉子業(二十)
    (十九)

    他也嘆息過,卻鞭長莫及,只能傳信皇后多加管教。

    卻不想,被放養的孩子比真正的世家子還要內秀矜貴,卻又足夠謙卑自律仁善。

    他何嘗不知,這份謙卑和仁善在皇家何等珍貴,無異於是種對天下萬民生命的敬畏。

    許是因高祖劉裕軍功卓著代晉而立,劉家的人血統裏變多了殺戮善戰,靠着蠻力治國。

    劉宋王朝看似國泰民安,實際上呢……

    劉家的人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但也殘暴驕奢,甚至荒淫無度,不顧人倫禮教。

    包括他自己……

    可對上在老太傅口中都冰清玉潤,澧蘭沅芷的子業,他便下意識想把自己那些髒事藏起來,藏的再深些。

    這麼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獨苗苗,總不能被他所荼毒。

    看着劉駿神色變化來變化去,劉子業的腦海裏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宋孝武帝蒸其母路氏”的字樣。

    他也不知道爲何會有這樣的認知。

    太后居顯陽殿。上於閨房之內,禮敬甚寡,有所御幸,或留止太后房內,故民間喧然,鹹有醜聲。宮掖事祕,莫能辨也。

    所以他這算是先知嗎?

    “子業,朕帶你去百獸園,教你狩獵吧。”

    劉家馬背上得天下,總不能只有仁孝,卻無立足之本,任人拿捏吧。

    劉子業藏於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面上卻乖巧的應下。

    百獸園在他的記憶裏,算不得一個好地方。?

    劉邵也曾帶他去過百獸園,不過不是爲了狩獵,因爲他是獵。

    他跟那些被圈養的野獸一樣,爲了活下來,拼命逃竄。

    他耳根後的疤,便是被箭矢劃傷留下的。

    百獸園還是那個百獸園,並無猛獸,大多都是些供皇家人玩樂的中小型野獸。

    拉弓,搭箭,劉駿手把手的教劉子業,似是要儘可能彌補這些年父愛的缺失。

    劉子業認認真真的學着,天賦異稟一次也許就是用來形容劉子業的。

    所有的東西,一教就會,動作標準而又熟練,令人瞠目結舌。

    劉子業的疑惑再一次在心中升騰,他真的不是生而知之嗎?

    劉駿眼中的驚訝和讚賞毫不掩飾,他的兒子真真的當得起太傅那句天賦異稟,日後怕是要再加一句文韜武略了。

    沈琛在一旁看着甚是眼熱,男孩子的骨子裏天生便崇尚熱血。

    “沈琛,本宮教你。”

    劉子業的招手,沈琛下意識的動作便是後退,被掐的呼吸不過來的陰影,揮之不去。

    “嗯?”

    劉子業低沉的質問從喉間溢出。

    誓言美妙動聽,沈琛貌似拋在了九霄雲外。

    沈琛自以爲小心的嘆了口氣,屁顛兒屁顛兒的小跑走向了劉子業。

    沈琛學的很認真,但因爲臂上無力,射出去的箭東倒西歪,還有一隻直接插在了自己的鞋上,鮮血很快浸溼了鞋子。

    “真蠢。”

    劉子業比着口型,嘲弄的說道。

    這得是多麼教養,纔會這般無用。

    沈琛心中委屈,但在劉子業冰冷木然目光的注視下,連彎腰查看腳傷的勇氣都沒有。

    腳都傷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府了?沈琛心存僥倖。

    這裏的動靜被在不遠處休息的劉駿注意到,便招手示意二人過去。

    帝王面前的劉子業,必須得是一朵人畜無害的小白花。

    只見劉子業眼中的冰冷被友愛所替代,然後示意沈琛趴在他的背上。

    沈琛表示,他惜命,他不敢。

    但劉子業一個眼神掃過去,沈琛小聲嘟囔了一句,便默默爬到了劉子業背上,雙手緊緊圈着劉子業的脖子,生怕被甩下去。

    劉子業:勒這麼緊,確定不是想勒死他,以報被他掐脖子的仇嗎?

    “父皇,沈琛的腳被自己射出去的箭傷到了,兒臣下次不帶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劉子業低着頭,聲音中滿是不安愧疚。

    劉駿只能看到劉子業毛茸茸的頭髮,看不到這份憐憫背後的冷漠。

    劉駿摸摸劉子業頭頂的頭髮,然後大手一揮,回宮宣太醫治傷。

    只是那一瞬間的觸碰,劉子業身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什麼資格觸摸他的頭髮,只有阿姐可以。

    回宮之後,太醫包紮止血,劉子業一遍一遍清洗着頭髮,似是這樣才能消除剛纔被觸碰留下的氣息。

    劉子業頭髮滴着水,坐在牀邊看着疼着疼着睡過去的沈琛,有一瞬間的慌神。

    被家中千嬌百寵的沈琛,短短一天時間被他折磨成了什麼樣子,哪怕是在睡夢中都皺着眉頭,似是做了噩夢,兩隻手不停的對着空氣做出推搡的動作,就連腳也不老實。

    這睡相真差,劉子業默默在心中嫌棄道。

    但看着沈琛被紗布厚厚抱着的腳,還是伸手輕輕的固定住,不讓隨便晃動。

    只是,髮絲上的水也一滴一滴大的落在紗布上。

    劉子業猛的縮回手,遠離牀邊,手忙腳亂的想要擦乾頭髮,擦着擦着卻愣在原地。

    他這是在做什麼?明明他就是母親口中那個無藥可救的污穢之物,又何必再勉強做個好人呢。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夏天的雨大都急促,不斷有水汽飄入房間,潤溼了劉子業的眼睛。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流過淚了,那今晚的淚到底是爲什麼而流,是突然發現他已經有不忍之心,還是他已經忍不住的想要觸碰到光明與美好。

    劉子業也看不懂自己了。

    雨越下越大,劉子業關好窗戶,回到牀邊,一隻手輕輕按着沈琛的腳踝,另一隻手抱着沈琛送給他的布兔子。

    鮮少能夠入眠的劉子業,聽着窗外雨滴的聲音,嗅着布料上棉花香氣,難得的有了睏倦。

    想要起夜的沈琛迷迷糊糊醒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突然覺得,太子殿下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

    他會給他按着受傷的腳……

    他會珍惜他送送出去的小玩具……

    他還會守在他的牀邊……

    這些只有家人才爲他做過,所以……所以,從現在起,他還是把太子殿下納入家人的範疇吧。

    雖說太子殿下有時候實在兇了點兒,但好像也沒真的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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