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一臉的懵，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激動，“你怎麼了？漫漫，你不要嚇我啊。”
漫漫迫切地追問：“快告訴我，昨天幾點你在友誼醫院看見劉浩然？”
“我想想……我們交了錢，她去拿藥，我去洗手間，那會兒應該是一點半左右。”
“一點半！”漫漫紅腫的雙目瞪得大大的，震驚，駭然，不敢置信，情緒紛亂……
亂七八糟……
陳瑤更擔心了，“漫漫，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你告訴我，你確定你沒看錯嗎？”漫漫的心好似被一隻邪惡的大手抓住，惡狠狠地蹂躪。
“我怎麼會看錯？當時他摘下醫用口罩，把口罩揣在兜裏，然後從側門走了。不過他沒看到我。”
“是他！果然是他！”漫漫的手腳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小臉更慘白了，淚珠簌簌掉落。
“漫漫，你別嚇我啊，你怎麼哭了？”陳瑤抽出一些紙巾，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淚。
“你不要問……”漫漫趴在她的肩膀，哭得稀里嘩啦。
心，碎了一地。
被凌天爵親手捏碎，一地鮮血。
薄星辰在監控裏看見的是背影，有可能看錯，可是，陳瑤看見劉浩然的面容，看見他同個時間點出現在友誼醫院，還會錯嗎？
是凌天爵派劉浩然殺死爺爺！
因爲，如果爺爺甦醒了，就會說出摔倒中風的真相。
因爲，爺爺摔倒中風，極有可能跟凌天爵有關。
凌天爵爲了掩埋真相，爲了繼續控制龍飛，爲了繼續擁有現在的財富、權勢和地位，殺死甦醒的爺爺。
眼淚模糊了雙眼，越來越黑，四肢越來越無力。
陳瑤見她快要昏厥的樣子，大喫一驚，嚇得腿軟，“漫漫，你沒事吧……我去叫人……”
“不要……”漫漫氣若游絲地說道，小腹又開始疼了，“給我倒一杯溫水……那邊的藥盒拿過來……”
“好，我去拿。”
陳瑤倒了溫水，拿藥過來給她喫。
漫漫吃了藥，抱着溫熱的瓷杯，手心的暖意抵達不到內心和血脈。
竭盡全力平復心情。
竭盡全力安撫內心的劇痛。
竭盡全力遏制衝出去質問劊子手的衝動。
必須冷靜！冷靜再冷靜！
過了一會兒，陳瑤柔聲問道：“你好些了嗎？”
“瑤瑤，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你說，我怎麼會不幫你？”
“你到外面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漫漫叮囑道，“如果凌天爵回來找我，你就大聲說我在睡覺，歇會兒，提醒我。”
“漫漫，你想做什麼？”陳瑤又驚奇又擔憂。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漫漫讓她出去，“我需要打一個電話。”
“好好好，我出去，我會守着的。”
陳瑤出去了，漫漫關好門，上了鎖，撥打李河的手機。
李河不知道這是什麼人打來的，就接了電話。
“李河，我上次和薄星辰去過你家的，你還記得嗎？”
“蕭老爺子過世了。”她難以剋制悲傷。
“什麼？老爺過世了？”李河震驚得無以復加，好似被雷電劈中。
“蕭老爺子摔倒了導致中風，這幾天快甦醒了，昨天卻忽然過世了，是被人害死的。”漫漫剋制不住，越說越激動，“李河，你知道蕭老爺子摔倒的真相，卻不說出來，你已經害了他一次。現在，蕭老爺子有機會甦醒過來，可是兇手再次對他下毒手，害死了他。爲什麼會這樣？李河，就是因爲你的逃避，前後兩次害死蕭老爺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說到後面，語聲變成控訴。
那頭的李河懵了，腿軟地跌坐下來，手幾乎拿不住手機。
他說不出半個字，臉膛交織着痛苦與懊悔。
是啊，就是因爲他的逃避，才害死了老爺。
他是罪人！
漫漫的情緒平復了一點，說道：“蕭老爺子對你家有大恩，他不求你報答，可是你也不能害他是不是？李河，蕭老爺子已經過世了，你還要繼續逃避嗎？”
李河的眼睛盈滿了淚水，“好，我說，我說。”
“我聽着，你慢慢說。”她站在窗前，捂着胸口，壓下激動的情緒。
“那天，薄管家讓我把幾盆花修剪一下搬到客廳、餐廳，我弄好後就搬着一盆花進去。我是從廚房的小門進去的，剛到廚房，我就聽見客廳那邊傳來很大的說話聲
，是老爺和姑爺凌先生在說話，他們好像在爭吵。”
“你確定是姑爺凌天爵？”漫漫更用力地捂着胸口，好像這樣才能不讓激烈狂跳的心蹦出來。
全身冰涼。
顫得厲害。
果然是凌天爵！
李河說道：“姑爺爲人和善，聲音很好聽，我當然不會認錯。不過，那天凌先生的聲音跟平時很不一樣，好像比較冷酷。”
她的雙腿開始發顫，整個人好像墜入冰窖，凍得瑟瑟發抖，“接着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
他接着道：“主人家爭吵，作爲傭人，不能聽牆角。我想馬上離開的，可是又好奇得很，老爺和姑爺平時挺好的，有說有笑，怎麼突然吵起來了呢？所以，我先放下那盆花，悄悄地走過去，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
“然後呢？他們在吵什麼？”
“老爺和姑爺站在二樓的樓梯前爭吵的，至於吵什麼……當時我很緊張，聽不太清楚，也記不太清楚，只記得他們吵得很兇。接着，老爺非常生氣，罵姑爺混賬，伸手推他，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老爺竟然摔下樓梯……”
“你看到凌天爵推蕭老爺子了嗎？”漫漫的腦海好像被人投了一顆炸彈，轟然爆炸。
“他們在二樓，而且我藏身的地方，角度限制，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推了吧……”李河描述道，“老爺摔下樓梯後，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凌先生匆匆地趕下來，看着地上的老爺……他的眼神很可怕，好像巴不得老爺馬上就死……”
“那時候蕭老爺子昏迷了嗎？”她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淚珠簌簌滾落，很快氾濫成災，淹沒了她的心，淹沒了她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