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從對方的表情看出端倪,可是,對方的反應無懈可擊。
薄星辰本來就是萬年冰塊,平常就沒什麼表情波動。
對他來說,佯裝不知情,再容易不過。
“你真的不知道漫漫和泠泠是雙胞胎姐妹?”凌天爵重複地問,眼神微凜。
“凌總,我保護漫漫小姐沒多久,怎麼會知道?”薄星辰繼續裝,“老爺過世,難怪她那麼傷心。”
“以後你不用再保護漫漫。”
“既然漫漫小姐是蕭家女兒,理當告知蕭家所有人,讓她認祖歸宗。”
“我自有打算。漫漫的身份,我還不想傳揚出去,你最好閉緊嘴巴。”凌天爵冷峻的眉宇氤氳着清寒之氣,“如果傳揚出去,你和你養母有什麼下場,你會知道。”
“凌總放心,我從來不是多舌之人。”薄星辰冷漠道,“既然漫漫小姐懷了您的孩子,您還是好好照顧她。”
說完,他上了車,走了。
凌天爵的黑眸冷冷地眯起,薄星辰知道了漫漫的身份,會不會幫她?
中午,凌天爵讓女傭去叫漫漫下樓喫飯,女傭回來回覆:漫漫小姐說不餓,不喫。
“你上去跟她說,如果她不樓喫飯,沒收手機。”他吩咐道。
“是。”女傭立即上樓去傳話。
很快,漫漫下樓來到餐廳,不過目不斜視,不看他一眼,當他是空氣。
凌天爵給她夾了滿滿的一碗菜,還給她盛了一碗滋補的湯,“快點喫。”
她默默地扒飯,裝作津津有味地喫,實則味同嚼蠟。
看着她倔強的神色、蒼白如紙的小臉,他心裏疼惜,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安慰,好好疼愛。可是表現在面上的只有冷酷。
漫漫滿心痛恨,卻只能往嘴裏硬塞飯菜,還要他滿意了纔行,都快吐了。
打了個飽嗝,她站起來準備上樓,卻聽到他冷冷地說:“站住。”
她止住腳步,側身對着他,沒有開口的意思。
凌天爵握住她的小手,往外走,“送我出去。”
她想甩開手,可也知道,根本不可能。
鐵門外,他凝視她冷若冰霜的小臉,親親她的額頭、臉腮,像往常一樣親熱,“乖乖地待在家裏,好好休息,我早點回來陪你。”
漫漫目光低垂,斜向一側,沒有閃避他的親密動作,也沒有迴應,像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感知、沒有溫度的木偶,任憑擺佈。
凌天爵開車走了,她呆滯地回去。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如死一般,腦子裏空白一片。
爲什麼他們會變成這樣?
對,給薄星辰打電話。
漫漫爬起來,到陽臺看看前庭、大門,又打開房門看看走廊,確定沒人,這才撥出電話。
很快,薄星辰接了電話,“漫漫小姐,你被凌天爵軟禁了嗎?”
“嗯,我跟他撕破臉了。”她壓低聲音說道,“他承認了,他害死爺爺,害死姐姐,奪回龍飛,承認他是回來報仇的。”
“他害死大小姐?”他錯愕,“他真的承認了?”
“他不許我出去,如果我打掉孩子,他就會對姑姑他們下手。”漫漫絕不會就範的,“薄星辰,你有辦法救我出去嗎?”
“漫漫小姐,即使我救你出來,你能躲在哪裏?凌天爵一定會找到你的。”薄星辰鄭重地問,“你真的要打掉這個孩子嗎?”
“他害死爺爺和姐姐,我怎麼可以生下他的孩子?”
“我想想辦法。在我想到辦法跟你聯絡之前,你千萬不要衝動,安心養胎,知道嗎?”
“嗯,我明白了。”
漫漫刪除了這條通話記錄,然後矇頭睡覺。
果然,凌天爵很早就回來,還是逼着她多很多飯菜,又逼着她跟他去外面散步。
她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不過他更強硬,直接摟着她出去。
她氣歪了五官,無可奈何。
正月的夜晚依然寒涼,夜風颳過臉頰,凜冽生寒。
他時而拉着她的小手,時而摟着她,時而攬着她的肩膀,就像以前那樣,親密,甜蜜,溫柔。
可是,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之間,沒有半句話,沒有溫情,沒有交流,只有冷漠,只有疏離,只有仇恨。
漫漫覺得荒謬可笑,再親密的愛人,也會變成最熟悉的陌路人。
明明挨着、靠着在一起,心卻那麼遠,靈魂相距十萬八千里。
寒風料峭的深夜,他們蓋着同一牀棉被,擁抱而眠,卻各懷心思。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每天都是如此。
凌天爵每天都回來陪她喫晚
飯,陪她散步,夜晚抱着她入睡。
蕭悠悠直闖總裁辦公室,又是撒潑又是懇求,凌天爵都無動於衷。
……
霍令姿輾轉聽說漫漫好幾天沒去上班,在龍飛內部打聽了一圈,特意去了一趟流水別墅,遭遇到同樣的待遇,不讓進。
她去找凌天爵,開門見山地問:“天爵,你把漫漫軟禁在流水別墅?”
“最近她身體不好,在家裏好好休息。”凌天爵的俊臉繚繞着清寒的氣息,“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我怎麼會軟禁我心愛的女人?”
“好好好,不是軟禁。”霍令姿被那五個字,心愛的女人,狠狠地刺激了。
太扎心了!
在他眼裏,她什麼都不是。
可是,她只能裝得若無其事,好笑道:“我去看望漫漫,周管家不讓我進去。天爵,你這是防我嗎?”
他冷冷道:“她需要靜養,不方便見客。”
“她不是懷孕了嗎?就算是養胎,也不至於這樣吧。”
“你這麼關心漫漫,我很感謝你。如果你沒別的事,我馬上要去開會。”
“我不知道你和漫漫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要告訴你,女人懷孕後會胡思亂想,不能這樣關着,漫漫會發瘋的。”霍令姿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關着她,不讓她跟外界接觸,對她不好,對寶寶也很不好,大人的心情、狀態會直接影響到寶寶的。”
“我有分寸。”凌天爵摁了一下內線電話,說道,“叫浩然過來,我有重要的事跟他商議。”
“天爵,我真的是爲漫漫好,你好好想想吧。”她無奈地離去。
轉身之後,她的神情秒變冷漠。
半個小時後,凌天爵接到周管家的電話。
“漫漫怎麼了?說清楚一點!”凌天爵的腦子轟然炸響,魂飛魄散。
“漫漫小姐說肚子疼,我和司機、保安護送她去醫院……漫漫小姐流血了……情況不太好……凌先生,你快點趕來醫院……”周管家又急又慌又亂。
凌天爵拿着手機衝出辦公室,颶風似的神速無比。
正巧,劉浩然走過來,看見他沒頭蒼蠅似的衝出來,立馬敏捷地閃開。
幸好劉浩然身手不錯,不然真要撞出毛病了。
“漫漫又出事了?”劉浩然毫不意外地問,能讓他急成這樣,除了漫漫還有誰?
“你來開車。”凌天爵衝進電梯,抖着手按數字鍵。
即使是生死絕境,他也沒有這麼慌亂過。
劉浩然飛進去,見他慌急得魂魄都飛了,安慰道:“你別急,漫漫不會有事的。”
終於開車到馬路上,風馳電掣地趕路。
凌天爵好似疲倦地閉眼,雙手捂着臉龐,“我沒有跟你說,前幾天我和漫漫撕破臉了……我承認了……”
“什麼?”劉浩然震驚得無以復加,“你們已經撕破臉了?都知道對方的老底了?”
“嗯。”凌天爵簡單地說了那天爭吵的事,還說了軟禁她一事。
“你竟然軟禁她。”劉浩然不可思議。
不過,以凌天爵的霸道、邪戾,做出軟禁這種事,好像並不出奇。
抵達醫院,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急診科。
周管家等人看見他們來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凌先生,漫漫小姐還在裏面。”周管家說道。
“醫生怎麼說?”凌天爵朝手術室探頭,想看看裏面的情形。
“剛進去一會兒,還不知道情況。”周管家回道。
劉浩然拉住凌天爵,勸道:“你彆着急,醫生會盡力的。我們耐心等着就是。”
凌天爵忽然想到呂主任,立馬打了個電話。
很快,呂主任趕過來,在手術室待了一會兒纔出來。
“呂主任,我女朋友怎麼樣?孩子保得住嗎?”凌天爵心急如焚,整個人快燒起來了。
“凌總,別急別急。”呂主任說道,“婦產科的醫生正在給你的女朋友做針對性的搶救、治療。就我所知,你的女朋友是突發腹痛流血,所幸搶救及時,應該問題不大。耐心等等。”
“謝謝呂主任。”劉浩然跟他握手道謝。
呂主任安慰了幾句,說還有事,先走了。
凌天爵走來走去,狂躁得臉膛發黑,好似要殺人。
忽然,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周管家,漫漫怎麼會突然腹痛?”
周管家膽戰心驚地說道:“凌先生,我也不是很清楚。中午,漫漫小姐吃了午飯就上樓休息,一直沒有下來。大概兩點,女傭送水果到臥室,發現漫漫小姐坐在牀邊的地上,已經流血了。”
凌天爵沉鬱地問:“事發之前,沒有發生可疑的事嗎?有沒有人來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