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姿擱下蘋果和水果刀,一笑,“那行,你想喫的時候我再削皮給你喫。”
“你真的希望我生下寶寶?”漫漫知道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但還是問出這個尖銳的問題。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來說,我說什麼你都很難相信。”霍令姿故作輕鬆,一副毫不介意的神色,“我當然不希望在我和天爵結婚之前,天爵有了非婚之子,不過,既然你懷了寶寶,我也不會當劊子手。”
“謝謝你。”漫漫也玩得一手漂亮的言不由衷,“其實,這個寶寶是意外,我沒想到……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天爵很想要這個寶寶……我說服不了他……”
“沒關係的。”霍令姿善解人意地笑,“你這次住院聽說是寶寶不穩,是不是天爵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讓你傷心難過?”
“沒有……我們挺好的……”漫漫的目光心虛地閃躲。
“天爵到底是男人,很多時候不明白我們女人心裏的苦楚。如果你有什麼煩惱、憂愁,大可跟我說,咱們女人之間好說話,好溝通嘛。”霍令姿敏銳地捕捉到她的不自在與掩飾。
“真的沒事。”
“好好好,我不逼問你了。”霍令姿笑道,“如果天爵欺負你,你一定要跟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好呀,謝謝你。”漫漫淡淡一笑。
這個女人裝腔作勢,心思比海還要深,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她的陷阱。
霍令姿的手機響了,是琳達打來的。
漫漫連忙道:“霍小姐,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吧,謝謝你來看我。”
霍令姿說道:“琳達打來的,應該是公司有重要的事需要我處理。那我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安胎。”
漫漫讓女傭曉紅去送她,到了電梯,霍令姿回撥電話,“什麼事?”
琳達說道:“霍總,我找到一些資料,您現在回來看看嗎?”
霍令姿立馬趕回公司。
原本,她想套出漫漫的話,想知道漫漫和天爵是不是感情出現問題,是不是漫漫不想要孩子。卻沒想到,漫漫比以前機警了,她根本套不出話。
不過,她有的是辦法調查。
回到公司,琳達跟着她進了辦公室。
琳達把一疊舊資料放在辦公桌,“霍總,我花了不少力氣才找到這些資料,您看看。”
霍令姿把愛馬仕包包擱下,拿起一份二十多年前的舊報紙,饒有興致地看起來。
“這份晚報是二十三年前的,報道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琳達說道,“凌家在二十多年前算是聖海的豪門,突然被舉報走私香菸和軍火,凌家人半夜出逃,警方去抓人的時候撲空了,沒抓到人,只搜到一些錢財。”
“凌家……”霍令姿玩味地勾起紅脣,“原來如此。”
“還有這份小報,報道了凌家和蕭家的事。”
“凌家和蕭家有商業合作。”霍令姿的秀眸亮起來,“跟我的猜測出入不大,看來,當年舉報凌家走私的人應該是蕭家人。”
“霍總,您查二十年多年前的事有什麼用?”琳達好奇地問。
“你出去工作。”
霍令姿把所有舊資料看了一遍,眼睛灼亮,好似看見了美好的未來。
喝了半杯水,她去霍博文的辦公室,“爸爸,我想問你幾件事,可以嗎?”
霍博文處理了一些公事,正在喝茶休息,“你想問什麼?”
“二十多年前,爸爸你和蕭家人認識嗎?”她下來,興趣盎然地問。
“當然認識,我們霍家和蕭家是世交,交往三十多年了。”
“我聽說,蕭家和凌家也是世交,那我們蕭家和凌家也認識嗎?是世交嗎?”
“凌家?”霍博文目光一閃,不過非常細微,不容易發現,“你問這個幹什麼?”
“爸爸,你就告訴我吧。”
“蕭家和凌家的確是世交,不過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至於我們霍家和凌家……當然也相識,不過不是世交。”他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淡定了許多。
“凌家是不是在二十多年前發生了大事?現在聖海已經沒有姓凌的豪門。”霍令姿追問。
“凌家的確出了事,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
“凌家人都去哪裏了?還有後人在聖海或者在國內嗎?”
“當年我聽蕭老爺子提起過,凌家人逃了,後來怎麼樣,誰知道?”霍博文擱下茶杯,不耐煩,“你問凌家幹什麼?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清楚,出去吧。”
“爸爸……”霍令姿難得的撒嬌。
“好啦,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也回去工作吧。”
她看着爸爸低頭看文件,只好出去。
二十多年前,凌家被人舉報走私,舉家外逃。
二十多年後,蕭家凋零,龍飛國際集團落入凌天爵的手裏……
這麼巧合,就不是巧合。
……
三點,凌天爵準時趕到醫院,不過漫漫在睡覺,就沒有打擾她休息。
女傭曉紅彙報了白天的情況,回去休息。
他默默地凝視漫漫寧謐的睡顏,雖然她還是面色蒼白如紙,不過起碼有了光澤。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摩挲她的雪腮,秀挺的鼻子,欲飛的眼睫,舉止輕柔,充滿了憐愛。
她好似有點感覺,摸摸鼻子,抓抓頭髮,翻過身繼續睡。
他寵溺地笑,在她潔白如蓮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
然後,他坐在沙發,打開筆記本,再工作一會兒。
腦海盤旋着一個念頭:霍令姿是怎麼知道漫漫住院的?
漫漫睡到四點才醒,伸伸懶腰,摸摸頭,放空自己。
卻忽然看見,沙發坐着一個人。
那個人也盯着她,溫柔、寵溺的笑容在那張俊臉放大。
凌天爵什麼時候來的?
這不是幻覺吧。
漫漫揉揉眼,發現這一幕不是幻覺,微微窘迫,捂着額頭翻過身去。
凌天爵走過來,把她纖瘦的身體撈出來一點,“躺了一天,累嗎?”
“躺着怎麼會累?”她忽然覺得,剛纔自己的反應太丟臉了,“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其實,你可以吃了晚飯再來的。”
“早點來陪你,你還不願意?”
“不是……”其實,漫漫更希望他不要來,一個人多自在啊。
“醫生說你可以下牀走動一下,不能總是躺着。”凌天爵溫柔的聲線格外的悅耳,似大提琴的低鳴,蘇蘇的,“我攙扶着你到走廊走走。”
“醫生不是說要臥牀靜養嗎?”
“剛纔我問過醫生,可以下牀走動半個小時。”
漫漫也想去外面走動走動,呼吸新鮮空氣,可是,想到他要攙扶着她,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雖然已經決定生下寶寶,可是,他還是她的仇人,是蕭家的仇人。
她不想,也不能跟仇人再像以前那樣糾纏不休。
凌天爵哄人的聲音低醇如美酒,“下來吧,我攙扶着你,不會有事。”
在霸道總裁面前,她貌似沒有拒絕的餘地。
於是,漫漫悲催地被他攙扶到走廊,彆扭地走路。
凌天爵身形高大,要稍微屈身才能讓她走得舒服一些。
他把她的左臂放在自己的腰間,長臂摟着她,一起邁步慢慢地走着。
身體緊緊地靠在一起,隨着步伐的前進而產生摩擦。
特別是他的大手,貼在她的腰間,雖然隔着病號服,但她還是覺得那個部位越來越滾燙,好似那是一塊燒得紅透了的烙鐵,要在她的肌膚烙出一塊大大的印記。
“你不用攙扶我,我自己走就行了。”走到走廊的盡頭,漫漫的身體因爲緊張而越來越熱,也越來越僵硬,比自己走還要累。
“不行,醫生說,你身體虛弱,要攙扶着纔行。”凌天爵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累了?”
“有點……我自己走走吧,你放開我……”
“我們走到那頭,就回去歇息。吃了晚飯再走走。”
他不放手,她也很無奈、很絕望哇。
於是,她加快腳步,想盡快結束這折磨人的旅程。
凌天爵瞧出她的心思,拉着她,“走慢點。”
其實,他比她更加煎熬。
心愛的女人就身邊蹭來蹭去,對他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他早就浴火滔天,腰腹脹得疼,恨不得狠狠地吻她、要她,卻只能努力地壓制對她的渴念。
走到盡頭,漫漫熱得後背沁出薄汗,小臉浮着粉紅的色澤,嬌嫩得讓人想咬一口。
“我熱……”她推開他,站在欄杆前吹吹涼風。
“小心感冒了。”凌天爵從身後擁着她,不敢太過用力。
“……”她呼吸一緊,不知道怎麼拒絕他,怎麼躲開煩人的糾纏。
他在她的柔腮親了一下,又忍不住吻她的耳珠。
火只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朵四周,燙得她縮起身子,閃躲他的侵襲。
“你不要這樣……被醫生看見了,你又要被訓了……”
“嗯……”凌天爵戀戀不捨地放過她,只是摟着她,貼着她的臉頰,緊緊相依。
漫漫倍感無奈,靜靜不動。
腦海裏盤旋的,都是爺爺的遺容,以及爺爺被推進去焚化的那一幕……
這瞬間,好像冰雪來襲,身上的熱度急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