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你可以否認，可是，在你的至親面前，在你心裏，你否認有用嗎？你這是自欺欺人。”霍令姿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爲了天爵，而是爲了泠泠，霍家和蕭家是世交，我和泠泠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我沒辦法爲蕭家討回公道，可是，我不希望你被凌天爵蠱惑，做出你的親人不會原諒你的事。”
“我不想聽……你走……走啊……”漫漫嘶啞地喊道，把那些舊資料扔到地上。
淚水紛飛，悽然落在白色的牀單上。
霍令姿撿起舊資料，溫婉道：“漫漫，我不逼你，你好好保重，好好想想。如果你想找人幫忙，給我打電話。”
漫漫憤恨地吼道：“滾啊！”
霍令姿走出病房，保鏢頭兒攔住她，面無表情地問：“你對漫漫小姐說了什麼？”
“你可以跟凌天爵說，我自會跟他交代。”
她毫不畏懼地離去，高跟鞋噔噔噔響，走路帶風，美眸充滿了勝利的喜悅與對美好的未來的期許。
女王的風範。
保鏢頭兒立刻打電話向凌天爵彙報，凌天爵正在開會，聽了兩句，面上就陰霾籠罩，全身迸發出駭人的戾氣。
他徑自往外走，“劉特助全權代表我開會。”
劉浩然錯愕，知道一定是漫漫在醫院出事了。
公司高管們面面相覷，不敢置喙，凌總那面色太可怕了。
凌天爵乘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撥通了霍令姿的手機，語氣森寒，“你對漫漫說了什麼？”
“天爵，如果你想知道，晚上我們找個地方談談。”霍令姿大大方方地說道，“現在我要趕回公司開會，先掛了。”
“不許掛……喂……”他氣得快要發狂。
該死的！
凌天爵趕去醫院，先問保鏢：“你聽見霍令姿說了什麼嗎？
保鏢回道：“關着門，我們聽不見，只聽見漫漫小姐大聲地叫她滾。”
凌天爵走進病房，俊臉籠罩着霧霾，卻在看見漫漫的時候，換了一張臉，溫柔寵溺。
漫漫閉眼躺着，好似睡着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她睜開雙目，“才十一點，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你。”他柔聲問道，“肚子疼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還好，剛纔醫生來過了，沒事了。”
剛纔，她的確不太舒服，醫生讓她服了藥，好些了。
凌天爵摸摸她的額頭，“無論霍令姿跟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
“她說……即使我生下孩子，也是私生子……只能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裏長大，從小到大不被世人承認……還會被同齡人嘲笑，被大人指指點點，甚至被人罵小三生的孽種……”漫漫早就想好應對之詞，不想再提起那些糟心事。
“你放心，我不會和她結婚，你爲我生的孩子也不是私生子。”他摩挲着她光滑細膩的臉蛋，憐柔地說道，“我們的孩子會在燦爛的陽光下長大，是我凌天爵光明正大的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有爸爸媽媽的疼愛，他會幸福、快樂地成長。”
聽了這些話，她惡劣的心情並沒有好轉，依然陰鬱，只是，精緻的五官舒展開來，輕鬆地微笑，“你不要去找霍令姿，不要罵她、對付她，好不好？”
“她對你說出這麼過分的話，你還要替她求情？”
“不是替她求情，我只是不想刺激她，如果她受刺激了，來害我們的寶寶，怎麼辦？再說，你和她到底是未婚夫妻，我的存在，寶寶的存在，對她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不行。”凌天爵性感的薄脣吐出兩個冰寒的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不讓她來看我就是了。”漫漫乖覺地懇求，“就當作是我和寶寶一起求你，好不好嘛？”
“看在你使了這招撒嬌的技能的份上，我暫且饒過她。”他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地刮她挺俏的小鼻尖。
“就是嘛，你去找她就是要跟她見面，我不想你跟她見面。”
“好，這回聽你的。”
“我沒事啦，你回公司吧。”
“都這點了，我不走了，待會兒讓人送筆記本、文件過來。”凌天爵摸摸她軟軟的秀髮，百般憐惜，“剛纔哭了？”
“其實哭也沒什麼，可以排解負能量呢。”漫漫笑起來，水眸紅腫，卻很清亮。
“嗯，哭哭也好，有利於排出腦子裏的水。”
“討厭。”她嬌嗔地打他的手臂，“你越說我笨，我就會越來越笨，連帶的寶寶也會變成笨小孩。”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
“我的兒子，我當然知道。”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漫漫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他摸摸她的肚子，親她一口，然後去外間給劉浩然打電話。
看着他挺拔軒昂的身形，看着他卓爾不凡的氣度，漫漫的熱淚險些飆出。
霍令姿離開之後，那些舊報紙的報道，那些冰冷的文字，盤旋在她的腦海，揮之不散。
那些沾染了歲月塵埃的文字是爺爺失望的嘆息，是爺爺責罵她不孝的話語。
那些掩埋了二十多年的事實不會煙消雲散，只是藏在歲月的最深處，沾染了至親的鮮血，是他們撕心裂肺的控訴。
如果她還留在凌天爵身邊，如果她爲他生下孩子，如果她還跟他糾纏下去，即使爺爺和姐姐不在了，也會責罵她，對她很失望，是不是？
一時之間，她的心亂如飛絮，腹部隱隱作痛。
醫生給她做了檢查，讓她吃了藥，還叮囑她要開朗一些，不要胡思亂想，然後離開了。
漫漫的淚水奪眶而出，濺溼了被子。
心被疼痛撕扯。
每呼吸一下，就痛得全身都在撕裂。
爺爺，姐姐，我應該怎麼辦？
……
這天晚上七點，吃了飯，凌天爵攙扶着漫漫到走廊散步。
漫漫聽見他的手機響了，“你不接嗎？”
他從西裝褲裏拿出手機，有點猶豫，接還是不接呢，“霍令姿打來的。”
“你接吧。”她想聽聽霍令姿會怎麼說，“不過我也要聽，你按免提。”
“你站好。”他一臂攬着她，接通了，語聲冰寒刺骨，“什麼事？”
“天爵，你不是說要跟我談談嗎？”那頭的霍令姿坐在私人會所，右手持着高腳杯，輕輕地晃動，玻璃杯裏的暗紅液體一晃一晃的，“我在會所等你。”
漫漫聽見她帶着幾分沙啞的魅惑聲音，撇撇嘴，這是公然勾引。
凌天爵的黑眸掠過一抹寒戾，“今天的事，我先不跟你計較。再有下次，你會知道我的手段。”
“你都知道了？”霍令姿半趴在吧檯，秀美的眸子眯瞪着，臉頰有點紅，顯然喝了不少紅酒，“你不來，不跟我談談，會後悔的……”
“霍令姿，不要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
“天爵，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你們註定不會幸福……我纔是最適合你的女人……”
漫漫無語地翻白眼，從霍令姿的語氣就可以聽得出來，她喝了不少酒，急需男人的撫慰。
想勾搭凌天爵？
沒門！
幸虧不讓凌天爵去找她，不然就危險了。
凌天爵的俊臉瀰漫着清寒之氣，“我的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從今以後，不許跟漫漫接觸！”
霍令姿好像根本沒聽他說了什麼，沙啞的聲音頗爲撩人，“天爵，我哪裏比不上她？我出身好，家世好，有才有貌有身材，秒殺漫漫……爲什麼你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他直接掛了電話，冰冷的臉龐在看向漫漫的時候，瞬間變得溫柔，“我們繼續散步。”
漫漫甜甜地微笑，摟着他勁瘦的腰身。
開心，知足，滿意。
只是，心底的傷，誰也看不見。
會所包間裏，霍令姿把手機扔在一旁，拿起紅酒倒了滿滿一杯，仰着脖子，咕嚕嚕地灌進肚子，生猛得很。
由於喝得急，部分暗紅色的液體從嘴角流下，濺落在她價值不菲的品牌衣服上。
可是，她根本不理會。
她喝第三杯的時候，霍慕蒼走進來，奪了她手裏的酒杯，“別喝了。”
“你又不是我親弟弟，管我幹嗎？”霍令姿紅着臉生氣道，“給我！”
“如果你不是爸爸的女兒，我根本不會管你。”他扯着嘴脣冷笑。
“怎麼？我教了你幾個月，讓你當上總經理，你就對我感恩戴德了？”
“別喝了，回去吧。爸爸知道你爲了一個男人借酒澆愁，會罵你沒出息。”
“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是這樣嗎？”霍令姿冷哼，嘲諷道，“霍慕蒼，你根本忘不了漫漫，而且你像我一樣沒本事搶回喜歡的女人……我們都是孬種……你比我還不如，我好歹是他的未婚妻……你呢？你喜歡的女人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哈哈哈……”
“那又如何？”霍慕蒼小奶狗般的俊臉黑了幾度。
“我有一個辦法……我們兩個可以如願以償，你想聽聽嗎？”霍令姿神祕地朝他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