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漫漫明白了,他不想找回失去的那些記憶,也不在乎失去了什麼。
“就我所知,你不是慕家子孫,難道你不想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嗎?”她猶豫再三,還是和盤托出,“當然,我這麼說不是離間你和你奶奶的感情,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權利、義務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
“我並不是那麼在乎。”他淡淡道,“奶奶對我很好,家人對我不錯,這就夠了。”
“其實,人生的前二十四年,我以爲自己是孤兒。我在英國孤兒院長大,兩任yuan長、所有人都對我很好,親生父母是誰,我真的不在意。直至有一天,一母同胞的姐姐找到我,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孤兒,我也有一個家。”
“也許,等我恢復一點記憶,可能會有一點興趣。”
“你的親生父母在聖海,不過,很多年前,他們就都不在了。”蕭漫漫傷感道,“慕老夫人這麼疼愛你,應該是老天爺對你的補償,我也希望你過得開心快樂。”
“奶奶的確對我很好。”慕南爵把剩下的紅酒一口悶了。
一瓶紅酒很快見底,她又去拿來兩瓶,繼續喝。
兩瓶紅酒又見底的時候,她已經有六七分醉意,小臉駝紅,眉心宛若染了晴紅燦爛的雲霞,嬌mei勾人,引人犯罪。
“這棟海邊別墅,你有印象嗎?”蕭漫漫很想知道,這裏有沒有觸動他的記憶。
“你想聽真心話?”慕南爵淡淡地問。
“當然。”
“我對這裏沒有半點印象。”
“……”她失望極了,好吧,還以爲來到曾經來過的地方對他恢復記憶有幫助呢。
“你真的要和何疏影結婚了嗎?”
在蕭漫漫的內心深處,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而且,這個鐵一般的事實在她的心裏如沸騰的油水熱辣地翻滾,讓她備受煎熬。
慕南爵輕輕地點頭,想讓她徹底死心。
這一瞬,她眉骨酸澀,豆大的淚珠凝立於長睫,格外的悽楚動人。
昏紅的暗燈和壁爐裏的火光交織成綽綽的光影,暗地裏迷魅地流淌。
光影在她玉白的小臉流閃,他好似看見她眼底絕望的悲傷,好似看見她心裏氾濫的深情。
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瞧得出來,她並不像奶奶口中的前女友。
此時此刻,他的心裏也流淌着傷感。
不想傷害她,可是,不得不傷害她,讓她死心。
蕭漫漫操起他的高腳杯,一飲而盡。
借酒消愁,愁更愁。
醉了,就可以暫時忘卻那些憂傷、那些不甘心。
慕南爵冷冷地看她,沒有阻止,只覺得心裏瀰漫起一種難以言表的憂傷。
只要他結婚了,她就會徹底死心吧。
文森特對她那麼好,那麼寵她,她嫁給文森特,應該會很幸福、快樂。
“我再去拿兩瓶……喝個痛快……”
蕭漫漫打了個酒嗝,四肢發軟地站起來。
其實,她酒量不淺,只是,心情惡劣的時候喝酒,很容易醉。
慕南爵阻止道:“不要喝了,你不是說要看日出嗎?趕緊睡,明天早點起來看日出。”
“我不喝了。”他站起來拉她。
蕭漫漫搖搖晃晃的,站不穩,拂開他的手,“別拉我……”
慕南爵見她東倒西歪,失笑道:“我去拿酒,你坐好,別摔了。”
“你不知道酒在哪裏……我去拿,我去拿……”
她用力地推開他,尾音拖得長長的。
他扣住她的手腕,站定不動,她往前走,卻被一股力道扯住,像彈繩一樣自動彈回來。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彈回來撲在他身上。
這股衝力把他推倒在沙發,他沒有動,眼神幽沉。
蕭漫漫八爪魚似的趴在他身上,無意識地蹭了蹭,渙散迷離的眼神忽然有了聚焦點,癡迷地凝視他。
他就在眼前,離她這麼近,她一低頭就可以吻到他。
天知道,每個夜晚她想他想得身心俱痛,想靠近他,吻他的薄脣,摸他的眼睛,抱他的身體……她想擁有他整個人,徹底地擁有……
“南爵……真好……”她軟軟地嘟囔。
“謝謝你陪我看日出……”
“你的眉心,只有我可以撫觸……你的眼睛,只有我可以摸……你的薄脣,只有我可以親……你的胸膛,只有我可以碰……”蕭漫漫軟糯地呢喃,口齒不清,“你的一切一切,都屬於我,只有我可以碰觸……只有我纔可以……”
“還有,你的心,只有我可以佔據……你的心裏不能裝着別人……”蕭漫漫的醉言瘋語又軟萌又迷糊,不過有兩分氣勢。
“如果我的心裝着別的女人,你會怎麼樣?”慕南爵哭笑不得地問,這是霸道女總裁?
“我要把那個女人踢出去……踢出去……”她修長的手指輕點他的鼻尖,撒嬌起來,“反正你的心是我的……我的!”
“可是,我不喜歡你。”他忽然有一種可怕的感覺,好像不太排斥
這個發酒瘋、對他各種撩撥的小女人。
就算她發酒瘋,也是這麼的傻萌可愛。
蕭漫漫的手指輕點他染着紅酒色澤的薄脣,“不……你喜歡我,只是你不知道……南爵,你是愛我的……”
“我不記得你。”
“是啊……你不記得了……不對,你只是忘記了……”
慕南爵細細感受她的手指與自己的脣產生的觸感,手指溫涼,那種細密軟柔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蕭漫漫忽然傻笑,“我要吻你……”
低頭,再低頭,瀰漫着水霧的眸子和粉紅嬌嫩的小臉漸漸放大。
他不閃不避,眉宇微蹙——
啪嗒——
她的腦袋落在他的側頸,沒有動靜。
慕南爵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醉了,睡着了。
他把她抱起來,然後讓她在沙發躺好,這才驚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可怕的變化。
全身熱烘烘的,血液在四肢百骸裏滾沸地疾行,腰腹脹脹的……
這是前所未有的!
也許,是壁爐裏的火太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