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還是擡頭不見低頭見，這回可成了怎麼都見不太着了, 最多也就是兩人在走廊裏湊巧遇上, 互看一眼就擦肩而過了。
夢境總是着重放大一些原先風望舒壓根沒有注意到的小細節。
若不是這些夢境自帶的“特效”, 她還真不知道風羲和在填寫申請報告的時候她還恰好走過風羲和的背後去拿了本書, 正低垂着頭的風羲和麪上卻是有着一抹掙扎和苦楚。
苦楚是什麼鬼，她可沒趕風羲和走。
而每一次風羲和看到她細長的眉眼都無一例外徒然亮了一下，而後卻又是歸於死寂，就好似先前見着她的高興根本不存在, 而難得有一次她停下了腳步和風羲和對視了會兒, 風羲和隱隱透露着躊躇，脣畔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可她卻是完全沒注意到再次邁步走了。
這一次次的“錯過”都讓她和風羲和之間的裂痕一直維持着原樣從未修復。
直到她和風羲和因爲一次ai獨立研發項目爭執了起來, 這也是第一次她和風羲和正面起了衝突。她和風羲和都各執己見, 開端卻是她先指責風羲和太過以和爲貴，聯邦創造ai本就是爲了在戰爭上佔優，研究“better city better life”給人類城市帶來更爲便捷的設施有什麼用，ai對於戰爭的絕妙天賦就該用在戰爭之上。
風羲和聽了轉身就走，她還以爲風羲和是退讓了, 哪裏想得到風羲和是把“家長”伏羲請來了。
伏羲一來便直接站了風羲和的隊, 一錘給項目定音, 着重研發那些個在她眼裏毫無意義的設施，讓她給風羲和打下手。
這說服不過她直接把家長搬過來發號施令是什麼鬼？
伏羲一走，腦子發熱的她就對風羲和上手了，她本以爲風羲和會躲開，哪裏會想到風羲和動都不動就受了她一拳，氣氛一下就凝固了，而後風羲和照着同樣的位置也給她來了一拳。
她的一拳和風羲和的一拳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她是在給風羲和撓癢癢，而風羲和卻是直接把她揍趴在地，風羲和顯然是控制了力氣，完全沒讓她感覺到疼，但一樣是讓她丟盡了臉，實驗室裏可是有攝像頭的，她和風羲和在實驗室裏做任何事都在監控之下。
她菜得不行的一面定然被那些研究員看在了眼裏，說不準這一幕就成爲了這一個月的新談資。
“近身你打不過我。”風羲和說事實自然是用了肯定句。
“那又怎樣？”她從地上爬起就狠狠地瞪着風羲和，“打架需要對等嗎？我就是喜歡！叫什麼家長？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就打架啊！”
“好。”風羲和卻是給了一個和話題完全脫離的回答。
截至到這夢境嘎然而止，風望舒一臉驚駭地從牀上驚坐了起來，汗水淋漓沾染上了牀單被褥，但這些牀上用具卻是頭一回沒有出現腐蝕的現象。
風望舒捂着頭，睜大了眼愣神地看着被褥上的奢靡花紋。
她和風羲和第一次爭執的問題在人類和ai開戰後，鏈接了星網的她總算明白爲何那時風羲和和伏羲對她祕而不談不給一個解釋。
在監控之下ai當時還未研發出內部聯網，伏羲還是風羲和都無法對她做出解釋。
人類其實從未對ai放心過，爲了ai能夠繼續生存而不是一窩都給銷燬了，伏羲便決定讓ai一概暫避鋒芒，哪怕ai有能力製造出超脫人類目前科研水準的戰爭武器，也全部裝作不會。只研發如何更好清潔街道的弱ai、人類交通上的優化等等一概看起來壓根沒有任何實際用途的研發。
這就是爲了給人類展現出一種ai非常無害的形象。
可其實伏羲這一考量還是沒什麼用，哪怕清潔街道的弱ai都發行了五個版本，最後ai還是迎來了人類大軍的碾壓。
風望舒當時也從來沒想過人類和ai之間還能有什麼彎彎繞繞，研究所她所能查閱的史實類資料是閹割版，除了神話還挺全的其他都是以“xxxx年，xx起義，勝，改朝xx”這種格式記載，要不是星曆足夠長，一份資料有沒有10都是個問題。因此她那時對政治和戰爭完全一竅不通，人類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完全沒必要再提。
可風羲和……
風望舒無意識着拽緊了被褥，風羲和的那個莫名回答，她現在卻是突然想明白了。
這就是爲什麼之後一旦兩人一言不合，風羲和就直接和她來全武行的原因？
風望舒哭笑不得了，可除此之外這個“好”字也別無其他的解讀。
風羲和也未免太過聽話了。
風望舒低垂着眉眼，雖然風羲和一直和她幹架，可她從來沒有討厭、厭惡的情緒，也沒有產生過再也不要見風羲和這樣的想法。
她有點想風羲和了，哪怕風羲和繼續冷着一張臉也沒關係，說不準她會稍稍注意一下風羲和臉上有沒有什麼細小微弱的表情變動。
風望舒勾起了脣角，可這抹笑意很快就消散了。
等等。
她似乎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風羲和那幾個微表情如果放大，放大到正常人的水準，那無一不顯露了對她的在意。
原先的只有數據流滾過的瞳仁猛地放大了。
風望舒的回憶快速掠過，通過一系列比對，似乎風羲和對於其他ai是真正做到了高冷和麪癱。
而對她卻是屢屢破例。
風羲和怎麼可能會喜歡她？ai不是說好沒感情的嗎？
風望舒手上用力差點將被面撕裂，直到聽到韌性十足的絲帛發出了細微的聲響，風望舒才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她面上只餘凝重。
弱ai是真沒感情只受代碼控制，可強ai連帶着腦部結構都是高仿了人類，誰能夠保證同樣的腦回路強ai不會產生感情。
所以……
不，這不可能，風望舒手動刪除了這一堪稱可怕的猜想。
閉着眼緩和了一陣風望舒才喚出通天塔系統的界面，界面剛跳出她就看到了一個公告。
【通天塔系統正在更新維護中，本次更新不影響試煉者使用，更新倒計時：24h，敬請稍後。】
通天塔系統還會更新？可轉念一想，一個系統從來不更新這纔是個問題，就是不知道通天塔會對哪些部分進行更新了。
吃了不止一次對神行界不甚瞭解的虧，風望舒總算是壓下了雜念靜下心將神行界的資料一條一條的展開翻閱。
她無法做到直接讀取，但速度也比起在查詢臺上手動翻頁快了不少，待真的看完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要是放在尋常試煉者身上，排除掉那些可有可無的熱門小世界梗概，估摸着日以繼夜也得花費好幾天。
待徹底翻閱到了底部，風望舒便坐在牀上沉思了起來，她將神行界的公開資料完全翻完才發現她先前是有多大的誤區。
通天塔本就不是什麼福地，想要進入通天塔根本不是隨機流或者是大門常開。
能夠進入通天塔的全都是外界的佼佼者，通天塔新手世界以“殺戮”任務爲主，也徵兆着這裏的生存模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做任務往上攀登，哪怕隨時身亡都無法放棄對高處的嚮往，而並非是惦記着那星星點點的積分，只爲了兌換出去。
既然明知是地獄都讓人飛蛾撲火，哪怕資料裏對於第六層之上究竟是什麼根本沒有提及，風望舒都明白那必然是讓所有人都心馳神往的。
風望舒嘆息了一聲，她本還以爲可以在這養老型的通天塔快速升上去，可現在看來她面前哪裏是平坦的大路，分明是怪石嶙峋，而她的終點則是山崖的最高峯。
但再艱難，她都有不得不繼續下去的理由。
將通天塔系統界面關閉，風望舒起身站到了地面上，向門鑰匙傳輸一定的精神力，星光充斥她的身周後她便被帶回了星辰塔的大廳。
此時也總算有了人流，剛出星辰塔她看到了數個身披各色袍子的人同她擦身而過邁入塔內。
也不知這些袍子有什麼深刻的內涵，一共就分爲了四個色，黑色，白色，紅色和綠色。
款式天差地別，可同色袍子連色號都是相同的這就顯得有些怪異了，就好似在通天塔內都有拉黨結派。
想要變強目前擺她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學習術法。
通過昨天的競技場一行，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缺陷，競技場內她是沒有違反通天塔規則的束縛，可她真正的戰場是在任務世界，沒有抵達神行界第三層前，她可是被s01嚴令禁止使用遠程掛載。
但她想掌握術法可不是因爲s01的要挾，無論是那無法名狀的金銀兩色光，還是術法太過節能都深深吸引着風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