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人伸手, 一條胳膊便慢慢透過玻璃鑽了出來。
惡魔?還深淵爬出來的惡魔?
風望舒忍了半天這纔沒直接噴出來了,早知道她就不和珈藍一起來了, 把龍小帶過來纔是正確。
整個通天塔, 或者說是試煉者口中的整個寰宇中, 真正的深淵惡魔發源地就是通天塔深淵, 別的拉拉雜雜根本就是被真正的深淵惡魔所鄙夷的。
不,也不能這樣說,深淵惡魔其實並不厭惡混血以及後裔,但卻是極度厭惡所有頂着來自深淵之名號稱惡魔的外族。
要龍小在, 她都不需要出手, 鏡中的思念體就要被打爆頭了。
嘆息着風望舒用精神力覆蓋住了自己的左手,抓住了那蒼白帶着腐朽氣息的手臂一拉, 就把思念體從鏡子裏扯了出來。
精神力沿着她的手涌入思念體的體內, 原先彷彿籠罩了一層又一層迷霧的小鎮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通感只有一瞬,但也足夠讓風望舒找到那燈塔似的入口。
“你!怎麼可能!你!”思念體驚駭異常,她根本沒想到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旅客爲什麼會如此精確地使用精神力,只是此時她再怎麼想防禦或者是通知都感到鈍澀,就好像有什麼封閉了她。
思念體已經沒用了, 風望舒也不高興給思念體解答, 粗暴地用精神力把思念體困縛住重新摁進鏡子裏, 空置的右手手套之上的魔紋閃動,六個看起來像吸盤貼一樣的鍊金物品便出現在了風望舒的手中。
在思念體還未反應過來再度爬出,風望舒就把六個封印貼在了鏡子上,如無意外,就算這是爛s部門的低階思念體封印,就這個非“合法渠道”誕生的鏡中人估摸着這輩子都別想爬出來了。
看着自己依然乾淨的手套,風望舒還是忍不住用精神力給自己的手套來個“清洗”。
佯裝先前的衛生間無事發生,風望舒歪在牀上看着窗口,就和正位於她房間下方的珈藍傳音。【找到入口了,是鎮中的一口古井,不過距離有點遠。我從思念體這裏得到了一些這裏的情報,夢境真的被分化了,一共三層,起因還是前兩個來這裏的裁決官讓事件人起了重視,不過他只知道那是通天塔的客服而已。目前事件人因爲夢境改動過大,第一層第二層,事件人都不是絕對掌控,這也是爲什麼我們找不到事件人的原因。在第一層第二層,事件人是無法聽到我們之間心靈鏈接內的傳音,但他可以通過思念體看到我們,選擇演戲還真選對了。】
【選對了就證明裝傻充愣傻透頂。】珈藍正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好似因爲先前風望舒的衝動之行徹夜無眠,【有了入口的位置是好消息,但我們現在是被盯梢着,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去井口並不合適,就算早上佯裝遊覽失足跌落,跌落一個還好說,兩個都跌落?】
珈藍沒有把話說全,只讓風望舒自己體悟。
【另一個去救沒有把人拉上自己被帶下去了,很完美,毫無問題。但真達到了思念體範疇,還自稱深淵惡魔的玩意兒被我封在鏡子裏了,其他破布袋子什麼時候會發現我可沒法保證。我的房間外就掛了一個,牀頭櫃還坐了一個,雖然只是成像,但監視卻是足夠了。】風望舒“說”着就拎起了牀頭櫃上的娃娃,和娃娃那兩枚玻璃眼珠對視着。
【你的意思是讓我來激怒是吧,珈藍,講點道理好嗎?我剛剛跑出去看到召喚惡魔的儀式,沒有嚇尿很好了,現在還敢亂砸亂摔?你剛對我發火,火氣很大,隨手摔點什麼才正常。】雖然她一開始給自己標的tag就是沒腦子衝動,可這不代表沒腦子衝動的人神經粗到剛經歷靈異事件又開始了蹦?,那根本就不是人了好嗎?
聽着是很有道理,然而風望舒有tag他也有tag,【你別忘了我是一個遇事自私自利的人,砸東西要賠錢的,你給我做的身份是普通野雞大學的普通學生,我哪裏來的錢來賠?】
珈藍特意強調了“普通”和“野雞”這兩個詞。
怎麼就那麼惦記野雞大學這個問題?風望舒無語地扯了娃娃的胳膊,也是這個動作讓她靈光乍現。
有辦法了!
有什麼比起她關燈想睡轉頭看到了外面的倒吊人,嚇得跑下去求珈藍幫忙,然而珈藍徹底不耐煩兩人爭執打了起來,“一不小心”激怒了成像更靠譜的?
既然計上心來風望舒也就依樣畫葫蘆地照做了,等她“驚慌失措”地跑下了樓敲開了珈藍的門,她就一股腦兒把之前所看到的儀式和窗外的倒吊人全都說了出來。
說者斷斷續續,聽者也只覺雲裏霧裏,珈藍把不信邪的態度擺了個十成十,見勸說不動,風望舒便動手拉扯起了珈藍,意圖直接把珈藍拖走。
可珈藍完全不想再聽風望舒說什麼,推着風望舒只想把人趕走。
推拉之間,兩人幾乎把地上那塊深紅色的地毯踩踏成了一團抹布,而先前風望舒“失手”抱下來的娃娃也在推搡中飛撞在了山水畫上。
天花板上的燈突然閃爍了起來,一閃一滅不僅僅是讓珈藍眼前發花,這也讓珈藍和風望舒原先的拉拉扯扯停下了。
歪斜的山水畫上井噴似的涌出了黑霧,原先站在山腳的畫中人全都動了起來,齊齊望向了外邊。
每一張臉都白生生的,帶着怪異的微笑,只一瞬這些畫中人全都消失了,而黑霧卻是蠕動着,彷彿有什麼要脫體而出。
風望舒臉上的驚懼幾乎不容作僞,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珈藍就一把鬆開了她,自己朝着門外跑。
只是纔剛跑到門口,那黑霧就先他一步堵在了門口,蠕動的黑霧之中已然出現了一張慘白怪笑的書生臉,好似是在嬉笑珈藍想逃脫這裏是在妄想。
被珈藍丟下來“填命”的風望舒見事不對,連忙抄起了牀邊的矮凳撞碎了玻璃窗。
“珈藍!這裏走!”風望舒爬上窗臺就焦急地向珈藍指明生路。
珈藍此時幾乎被黑霧淹沒,眼看着生路就在眼前他卻是突破不了黑霧,絕望已然躍然在他的臉上,恐懼讓他試着往黑霧的空隙走,也是這一走讓他發現了地上的那塊地毯。
撿起揮舞竟讓那些黑霧退讓了些許,借用那塊地毯珈藍這才成功從窗口逃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