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很是矜持的笑着,露出幾顆閃亮的白牙,看上去一副非常真誠的模樣,
他和駱統牽手走到水邊,依依惜別,駱統見文聘部軍容嚴整,隱隱有強兵之像,對戰勝石苞又多了幾分期待。
只要奪回夏口,東吳就有迴旋的空間,進可攻退可守,
若是曹魏被趙昊滅亡,說不定他們還能喫掉文聘這支強兵,到時候也能和趙昊講講條件。
他匆匆回到軍中,見部隊氣氛不對,似乎人心惶惶,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憂色,不禁大奇:“出什麼事了”
朱然陰沉着臉道:“諸葛子瑜南征全軍覆沒,他們父子倆幾乎隻身逃回建業,現在蜀軍已經打進廬陵,軍中人心惶惶,恐怕沒什麼戰心了。”
“這”駱統一時說不出話來,“廬陵貧瘠荒蕪,便是蜀軍佔據了那裏,也不能對我吳地發動進攻,有什麼可怕”
“說的是啊,只是現在天子重病,實在不堪征伐,我和幾位將軍商議,不如先退回蘄春再議吧”
朱然的話代表了衆將的意見,東吳本就是個非常鬆散的世家聯合體,現在聯合體的老大身體出了點問題,下一屆還不知道是誰,前線的人自然要人心惶惶。
駱統正色道:“大都督萬萬不可如此”
他一邊說着,一邊給陸遜使眼色,請這位陸家的英才支持自己。
“魏國文聘已經答應和我們通力合作,對抗蜀國,只要我等兩路夾攻,定能奪回夏口,
若是我等退回蘄春,等於此戰功虧一簣,若是將來那趙昊再率大軍來攻,沒了夏口,我們又如何抵擋”
趙昊可謂是東吳全軍的夢魘,特別是這些東吳的世家,更是他處置後快的對象。網<a>
趙昊擺明車馬不想跟這些世家合作,東吳的豪族們原本以爲在趙昊如此作態,會成爲無根之花,就算得了天下也很快土崩瓦解。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趙昊雖然不依靠世族,卻憑藉商人和寒士大量填補了世族退去後留下的空白,
那些無孔不入的商人有錢,寒士則能識文斷字,再加上造紙術和印刷術的推廣,趙昊治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能看懂文字,獲取知識,
那些黔首不分門第,不分品級在荊州生根,自然要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拼盡全力讓趙昊的基業更加穩定,
相比世族統治之下暮氣沉沉,只知道清談的吳地,荊州顯然更有強大的生機,甚至吸引了不少在東吳混不下去的世家子弟投靠,光是襄陽和江陵兩地就已經展現出了絕不同於以往的強大精神面貌。
這要是再讓趙昊佔據了夏口這還得了。
怕是那些擴張欲極強的商人會催着趙昊東征,早早消滅盤踞在吳地的世家豪族們。
陸遜面色陰沉,嘆道:“公緒所言極是,雖然現在軍心不穩,可若是退了,以後只怕連蘄春也保不住,
那趙昊狼子野心,又和長公主有染,若是真的傾力而來,只怕我等內外交困,難以應付了。”
“媽的,我怎麼忘了趙昊那廝和長公主的事情”
孫魯班拱衛建業,在孫權病倒之後一下成爲朝中屈指可數的要員,她率軍控制都城,並得到了步騭的支持,建業的大小事務若是得不到她的點頭,那真是寸步難行。
素來和世族不睦的孫魯班掌權之後,立刻開始在建業城內推廣識字教育,由朝廷出錢鼓勵那些黔首子弟讀書,而只要識字的都能委以重用慢慢培養,這分明是跟趙昊在荊州搞得一個路數。<a>
等這些黔首識字了,孫魯班肯定會讓他們替代世家子弟,這是在慢慢消磨世家的根基,
長公主要是真的跟趙昊有什麼瓜葛,只怕趙昊都不需要大軍殺來,和孫魯班聯合,便能讓東吳的這些豪族無可抵擋,到時候大門打開真是任由趙昊殺戮了。
“既然文聘願意和我們一起鬥蜀軍,我們若是這次慫了,只怕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陸遜斟酌了一下詞彙,緩緩地道:“現在蜀軍勢大,我國和魏國脣齒相依,文聘現在已經被趙昊三面包圍,現在沒有被滅,是因爲文聘精謀善略,是個猛將,
我軍不如早早和文聘共同作戰,若是等文聘被消滅,只怕以後我軍便鼓掌難鳴了”
陸遜世家顯赫,說的又是至理名言,朱然考慮一番後,嘆道:“行,公緒,你說說文聘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駱統老老實實的把文聘交代的事情都告訴朱然,特別是要在江上會盟一事,說的格外懇切,
朱然點點頭,道:“文仲業是個謹慎人,兩軍合力,本該如此。這樣,煩你再去文聘軍中,就說事不宜遲,今天日暮時我乘船和文將軍一晤。”
“爲啥是日暮時”駱統傻乎乎的問。
“那石苞極其狡詐,若是白日裏讓他發現我兩軍會盟,只怕會龜縮城池不出。
蜀軍水戰強,守城更是強悍,他若一直堅守不出,我軍還真是無可奈何。”
駱統恍然大悟,趕緊去魏軍營中,請文聘去和朱然碰頭。
文聘眉頭一皺,道:“爲何是日暮等白日裏豈不是更好,我等不需登船,只是隔船暢談一番便好。”
駱統把朱然的理由給文聘仔細解釋一番,文聘才勉爲其難同意,他搔搔頭,道:“那好,我只坐船一艘,也請貴軍只乘一船,兩軍遙遙相見,若是看見有異,我可要調頭就走了。”
“您放心,魏吳乃脣齒,自然不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文聘的謹慎在東吳的眼中再正常不過,反而讓東吳衆將多了幾分安全感,
這廝應該是真的想和東吳合力,不然何必如此謹慎小心,這也符合他鎮邊大將的一貫風格,若非如此,如何能抵禦趙昊許久。
當天傍晚,朱然留下陸遜守衛營寨,自己帶着駱統、徐盛等將坐船前往江心和文聘見面。
“想不到我們居然有要求文聘的時候。”
一直兢兢業業的徐盛沒有參與吳軍的戰略部署,朱然說怎麼幹,他就怎麼幹,就算跟文聘會合他也沒有太多的意外。
畢竟這年頭,只有利益最值錢,徐盛是個實在人,不願意牽扯那些陰謀算計,也就只想着服從領導的指揮,在戰場上爲國家多爭取一點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