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權力之心
    李湞聞言後看了看李承久,笑道:“因爲崔仲秀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忘記了自己不過只是一隻手,陛下的一隻手,如果這隻手讓陛下覺得用得不那麼順暢,那麼李尚書覺得陛下會怎麼做?”

    “殺......殺了他!”李承久此時已是滿頭大汗。

    李湞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因爲骨朵達一案,崔仲秀讓陛下替他背了一個天下罵名,所以陛下才要殺他?但若是如此,陛下爲何不趁機剷除崔黨?”李承久旋即又問。

    “李尚書聰明一世怎麼到這個時候卻糊塗了,崔黨羽翼遍佈朝廷內外,若是剷除乾淨的話,又到哪裏去補這麼多的空缺?誰來替陛下做事?所以陛下必須點到爲止,而崔黨沒了崔仲秀這個黨魁,自然也便樹倒猢猻散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說着,李湞示意李承久入座,而後又道:“而李尚書卻在這個時候對崔黨窮追不捨,這顯然與陛下的決定相悖,如此李尚書豈不是自找麻煩麼?而且更重要的是......”

    “是什麼?上使但說無妨!”李承久急切地問道。

    “失去了陛下的信任,況且陛下如今失去了一隻手,那麼便一定會再找一隻更聽話的手,如此一來,李尚書豈不是白白失去了一個獨得恩寵的好機會?”李湞笑道。

    李承久聞言之後方纔恍然大悟,同時心中又不免暗自慶幸,當即起身衝李湞一躬身,一臉感慨地說道:“今日聞聽上使一席話,頓覺醍醐灌頂,多謝上使不吝指教!”

    李湞見狀上前將李承久扶起,而後笑道:“指教倒是不敢當,只是在下不忍見李尚書憑白誤了自己的好前程罷了!”

    李承久聞言連連拱手稱謝,卻並不曾注意到李湞臉上劃過的那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

    待李湞回到驛館之後已是將近子時,當李湞看到高駢等人一臉焦急之後,臉上終於灰心一笑,這是李湞迄今爲止渡過的最爲漫長的三天,這短短三天的時間裏發生的一切也讓李湞感到心力交瘁,這其中雖沒有戰場上的腥風血雨,但自己所面臨的卻同樣是明槍暗箭,戰場考校的是武技,而這裏考校的卻是人心,同樣都是殺人的技巧,一個殺人於有形,一個卻是殺人於無形。

    李湞有些無力地癱坐在低案上,而高駢等人早已習慣了李湞這種近乎無禮粗鄙的姿勢,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時間久了倒也並未覺得李湞這種等同於罵人的坐相有什麼不妥。

    “辦妥了?”嚴恆笑問,儘管他知道李湞只有在勝券在握的時候纔會顯露出這種頹敗之態,但仍是忍不住想問,因爲他想聽李湞的回答,那是一種李湞獨有的自信,讓自己也會自信起來的自信。

    “辦妥了!”李湞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那有氣無力的語氣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將自信聯繫到一起。

    “如此一來,渤海國就安寧了,我覺得那個大彝震是不是應該犒勞一下我們呢?”高駢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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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李湞擺了擺手,笑了笑,問道:“老骨如何了?”

    “這傢伙體壯如牛,只是虛弱了些,不打緊的!”嚴恆笑道,答得中氣十足。

    “嗯,那就好!”李湞轉而看了看高駢,又問:“出兵計劃可與兵部商量好了?”

    “放心吧,原本我想着明日在路上告訴你的,既然你現在問了,那我便......”

    然而高駢還不曾說完,便只見李湞一擺手趕忙說道:“既然如此那便路上再說吧,聖人云,寐而不論兵事!”

    說罷之後,李湞連連擺手如同趕蒼蠅般將二人趕了出去,高駢則一臉詫異地嘀咕道:“寐而不論兵事?這是哪個聖人說的?”

    嚴恆聞言一臉嫌棄地瞥了高駢一眼,盡帶鄙夷之色地說道:“除了他之外,你覺得哪個聖人會說出這般臭不要臉的話?”

    ......

    翌日。

    大彝震親率一干文武重臣前來相送,然而這卻並不能讓李湞的心中產生絲毫愉悅,相反卻更多了些傷感,雖然自己僅僅在渤海國逗留了三日,但卻看盡了這裏的官場百態,由此李湞突然想到了大唐,想到了自己還遠不曾涉及的大唐官場,那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局面呢?

    李湞不敢去想,因爲大唐的官場遠比渤海國更加兇險,在那裏不僅僅是文臣武將,更有藩鎮、宦官、皇親國戚,哪一方的勢力都不是自己所能與之爲敵的,哪一方的心思都不是自己所能預想猜測的。

    此時此刻李湞突然覺得自己的皇帝老爹將自己調至幽州或許不僅僅是爲了讓自己培養勢力,更是爲了保護自己,因爲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身處朝廷這個權利中樞,走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權力,這個曾被李湞不屑一顧的東西,這一刻在李湞的心中變得越發清晰明瞭起來,也變得越發沉重起來,李湞開始有了對權力的渴望,猶如一顆乾旱許久的小樹,瘋狂地吸取着周圍的一切水分。

    因爲李湞知道,在當下這個時代裏,只有權力才能讓自己活下去,才能讓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人羣中,李承久在對着自己笑,那笑容讓李湞覺得噁心,他知道李承久並不比崔仲秀乾淨多少,他甚至知道正是李承久的安排才使得崔仲秀“意外”地發現了老骨的妹妹赫舍裏,他知道李承久在骨朵達一門的慘案上甚至罪孽比崔仲秀更加深重。

    但李湞終於還是放過了李承久,並非自己做不到,而是李湞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渤海國待得太久,三日已是極限,而另一方面,若是李承久再被拿下的話,那麼渤海國朝廷的平衡勢必被打亂,如此也自然會影響到出兵一事。

    說到底,李湞賭不起,也耽擱不起,河北之困必須要儘快解除,因爲李湞知道,此時此刻就在西域那個叫做沙洲的地方,有一個叫做張義潮的人正在厲兵秣馬,朝廷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整軍備戰,而那一場戰鬥註定將成爲自己魚躍龍門的那潭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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