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鋒哥的臉色卻無比凝重,估計肺都要氣炸了;他猛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盯着我吼道:“陳默,你還有底線嗎?厚顏無恥、沒臉沒皮,爲了6000萬,你真願意拋下尊嚴,當個猴子被人圍觀?”
我一愣,自己也點上煙說:“鋒哥,咱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不掙錢的時候,你總對我冷嘲熱諷,嫌我不務正業;這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門了,又罵我沒臉沒皮、厚顏無恥,那您到底想讓我怎樣?大會規則可是說了,只要不犯法、不作弊,我們選手可以用任何方式賺錢!”
“可是…可是……”鋒哥被我噎得臉色鐵青,卻又一時間想不出理由反駁,最後只得恨恨地說:“你真是個千古奇葩!將來就是進了東商會,老子也不會與你這種毫無底線的人爲伍!丟人,丟東商會的人!”
“瞅您這意思,是不想讓我把這6000萬的大單拿下來?”我笑着問他。
“我不是不想讓你掙錢,我只是想讓你有尊嚴的掙錢,有尊嚴的跟別人競爭!你看看人家排名第一的王瀾,人家……”說到這裏,鋒哥頓了一下又說:“透露其他選手的生意,本來是違規的事,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人家通過投資股市,現在已經賺了2000多萬了!還有第二名的秦川,人家開公司做醫藥代理,也賺了1700多萬,你看看人家在幹什麼,你又在幹什麼?!這纔是正經東商會招納的人才,而你不是,你就跟個投機倒把的無賴商人似的,毫無章法、毫無經濟學知識可言,純粹的就是個野路子,難登大雅之堂!”
鋒哥平時嘲諷我,我自然不會在意什麼,可今天不行,他這話一出口,我渾身就跟長了倒刺似的,橫豎心裏不舒服。
我陳默也不是那種小氣之人,更不會嫉妒別人比我強、比我優秀;可你懷疑、甚至貶低我的經商之道,我就是不願意。
深吸一口氣,我用力捏着菸嘴說:“鋒哥,你瞧不起我沒關係,你侮辱我是野路子也沒關係,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商道’!你以爲我不想跟別人那樣,既體面、又受人崇拜地把錢賺到手嗎?可是我沒學過,我的家庭資源和社會背景,沒賦予過我那樣的能力!”
咬着牙,我看着他又說:“我不怕您笑話,我就是高中畢業,父母都是種地的;我曾有過上大學,系統學習經濟學知識的機會,可這個機會被我親哥哥給竊取了,我反而代替他去坐了牢,整整坐了4年!”
“我這樣一個出身的人,你給我講體面?你跟我講正統經濟學?主流營商方式?我告訴你,我陳默能活着,就已經是奇蹟了!我也羨慕王瀾、秦川那種人,他們身上帶着貴族般的氣質,往那裏一站就能吸引別人的目光。可很多東西是羨慕不來的,我陳默一輩子都擁有不了那種氣質。”
“但我有我的生存之道,我擁有的也僅僅只有這些,如果你連我僅剩的東西,都要嘲諷、打壓、瞧不起的話,如果你們東商會的人,也都是這種德性的話,那老子不幹了!這種組織,不參加也罷,總有一天,我陳默會憑藉自己這種,讓你們瞧不起的生存之道,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我陳默是個野路子,我也的確沒有正統的經商之道;但我從不害人,也從未瞧不起誰,我只記得大師傅教給我的那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要用你的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
所以藍蝶纔會有那麼多員工,所以牧區的羊毛、煤礦,才得以發展,讓大家過上了好日子;所以苗寨纔有了藍蝶洗化廠,有了苗寨小學,讓那些外出務工的人,回到了自己家鄉,讓孩子不再是留守兒童。
我陳默丟人算什麼?如果用我的尊嚴,來換取更多人更美好的生活,我覺得自己可以不要臉,可以不要尊嚴,這是我的商道,也是我做人的準則,任誰都不能侮辱!
一陣沉默過後,鋒哥微微低下頭,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了,便長嘆一口氣道:“對…對不起啊,我並不知道曾經,你經歷過這些;如果你要是以這樣的出身,拼殺到現在,那你確實值得讓人敬佩;我剛纔的話收回,我也尊重你的決定。”
掐滅手裏的煙,我往牀上一躺說:“早點睡吧,我陳默雖沒臉沒皮,但我還有做人的底線!我還沒你想得那麼不堪,總之事後,你就會明白一切。”
那晚我沒和鋒哥聊天,但彼此卻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別人覺得我陳默沒臉沒皮,可我自己清楚,我的神經是最敏感的,誰羞辱過我、誰踐踏過我,這些東西一筆一筆,我都會記在心裏;如果機會得當,我絕對會把尊嚴給找回來,哪怕是這個綠地集團的董總,也不例外!
敢拿我陳默當猴子,想拿6000萬自己來收買我、嘲笑我、耍我,我只能說他瞎了眼!
第二天喫過早飯後,已經八點多了;鋒哥見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嬉皮笑臉,心裏似乎更加愧疚,去電視臺的一路上,他都想開口跟我說兩句話,但見我情緒低落,又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出租車停到東海廣播電視大廈樓下,當時大廳裏已經圍滿了人;天南地北的記者,長槍短炮的攝像機、照相機、話筒,大廳側面好像就是錄節目的那種演播廳,只不過我們來的比較早,演播廳還沒有開門。
鋒哥掏出手機給董經理打了過去,對方說正在來的路上,讓我們先在臺裏稍等一會兒。
可就在這短暫等待的時間裏,我卻跟別人幹了一架,也正因爲這一架,我陳默徹底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