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過客匆匆 >第15章 歲月靜好
    沈安若已經在被子裏悶得透不過氣來,聽到他這樣講,又氣又笑更加憋不住,終於掀了被子露出腦袋來大口喘氣,被他乘機奪走呼吸。

    “嗯,你不要氣餒,我們再接再厲。”

    爲了避免所謂的輻射,晚上安若幾乎不再上網了。程少臣晚歸的時候,她就找了劇情簡單輕快的碟片,那種剛看完就連電影名字幾乎都忘掉的片子,靠在一堆軟墊裏看完一張再換一張,一直到他回家。有時候看着看着便睡着,醒來時發現已經躺在臥室的牀上,身邊的程少臣已熟睡。

    那陣子是他們結婚以來相處得最融洽的時候,幾乎恢復到婚前君子般的淡然交往的程度。只不過結婚前,沈安若從來沒有預想過明天,前方彷彿蒼茫一片。而如今,她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的岸。

    週末時程少臣提議陪安若一起回家看望岳父岳母。安若父母所居的城市離他們也不算特別遠,但往返一趟仍得耗去一整個的白天。他一向懶,連自己家都不願回,常常打發了她一個人做代表去問候公婆。難得他有這樣的心,安若欣然同意。

    “爸前天在電話裏說,他種的一株芍藥上開了三種顏色的花,夠稀奇吧?還有,我很懷念媽做的紅燒魚。”

    “你什麼時候跟我爸那麼好啦?他都沒告訴我那株怪花的事。”

    “我比你更討人喜歡唄。”

    他們一起回家,高興壞了安若的媽媽林玫,整個下午都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將安若的老爸沈靖和也指揮得團團轉。

    “老沈,把那個、那個和那個給我拿來。”

    “哪個、哪個和哪個?你到底要什麼?”

    “就是那個啊。你怎麼跟我一點默契都沒有?你老年癡呆了啊你?”

    “我哪知道你到底要什麼?”

    旅途勞累,他們本來躲在屋裏休息,但安若媽的聲音大,關着門也聽得清楚,整個下午都是諸如此類的對話,最初還忍着,後來終於一起笑起來,很是大不敬。

    程少臣嘆氣說:“你爸真可憐,在公司裏也是威風神氣的,在家裏卻被虐待。”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其實真正被虐待的是我媽,家裏的事,他什麼都不管的,離了我媽絕對不能活。有一次我媽出差三天,他餓瘦了五斤。”

    &nb

    sp;“可是我每次來,他都積極地在廚房裏幫忙,還搶着洗碗。”

    “那是做樣子給你看唄,讓你好好學習。”

    外面又有爭辯,安若爸說:“你的更年期怎麼還沒結束啊。小聲點好不?走了那麼遠的路,孩子們大概睡了,你別吵醒他們。”

    “你給我滾開,少在這裏礙事。”

    他們倆根本沒睡,在沈安若房裏翻她舊日的照片看,只是那老兩口一直在鬥嘴,他們倒不好意思出去了。

    “從我記事起他們就天天吵,吵完了和好,第二天再吵,那時一直覺得他們勉強湊合着過完全是爲了給我一個完整的家,等我長大了就會離婚,沒想到這樣吵吵鬧鬧的,竟也過了一輩子了。”

    “我爸媽以前都不吵,他們只當對方是空氣,我爸抽一整包的煙,我媽在屋裏哭,沒人理我們。我餓了,大哥弄飯給我喫,燙傷了手,很多天不能上學。”這似乎是程少臣第一次主動提起他家人的相處。

    “我記得有一回他們吵得很兇時我說,你們不要這樣互相折磨,快點離婚吧,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我想得開。結果他們立即停止爭吵,一起教訓我。”沈安若回憶。

    “沈安若,其實你還是小時候更可愛,更有氣質。” 程少臣翻到她小學時的照片看。

    “我媽也這樣講,說我長殘了。”

    “也沒太殘,站在街上不算影響市容。你掐我做什麼?哎,鬆手,我說錯了,你美麗溫柔又有氣質。”他邊說邊側耳傾聽外面那對老人的鬥嘴,聽得津津有味,“你爸真有趣,這麼怕老婆,根本想象不出他得過業餘武術冠軍。一名武林高手竟然在女兒出嫁那天哭得稀里嘩啦,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拐賣人口的。”

    “以前我的男同學打個電話來問我作業,都要被他盤問祖宗八代,疑心人家要誘拐我。他對你簡直可以用友好來形容了。”

    “是挺友好的,邀我明天陪他晨練呢。”

    即使在假日裏,沈安若也很少有睡懶覺的習慣,七點多就醒來,結果發現程少臣已經不在。洗漱完畢,見那一對男人滿頭大汗地剛從外面回來,正談得熱絡。

    “你竟然真的陪爸去晨練了,他逗你玩呢。”後來沈安若一邊替他捏着腿一邊說。

    “我也得裝裝樣子給他看啊。”

    “你幾點起牀的?”

    “四點。我們整整跑了三座山頭,累死我,困死我了。”

    “活該,讓你逞能讓你裝。”沈安若幸災樂禍。

    其實並非總是這樣的現實安穩歲月靜好,只不過,沈安若那陣子一直修身養性,聽了很多的宗教音樂,看的都是美好文學,於是性子也平和。程少臣偶爾還是晚歸,身上混雜了菸草酒水與香氛的味道。她從不問他從哪裏回來,他也不說。程少臣有點潔癖,貼身的衣服寧可丟掉也不喜歡找外人來洗,所以都是她親自動手。有一兩回,他的襯衣領口上都明明確確地印着脣膏的印子,她不動聲色地洗掉,隻字都不提。那兩次的脣膏不是同一種顏色,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從來不是同一種牌子,他更從沒有在外面洗過澡纔回家。所以,有什麼值得追究的呢?何必自尋煩惱?

    溫靜雅與沈安若的通話一般在五分鐘後就自動地轉入一個固定話題,關於她的寶貝兒鬧鬧。小娃娃無論睡覺流口水還是打嗝,在新媽媽眼中皆如神蹟。安若不忍打斷靜雅的興致,通常她願講多久,她就耐心聽多久,聽久了靜雅得意揚揚的描述,她也漸漸覺得有趣。這次靜雅扯了一會兒旅遊與美食,卻並未提及鬧鬧。安若覺得奇怪,後來主動問:“鬧鬧怎樣了?已經會翻身了吧?”

    “是啊,還會連着翻呢,滾啊滾的從這頭滾到那頭。”靜雅一提及女兒聲音便柔了幾分,“安若,我覺得媽說得對,還是‘阿愚’這個名字好,別緻又意義深遠。”

    “發生什麼事了?”沈安若一向敏感。

    “沒事,只是覺得,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從頭至尾的鬧騰,不如蠢笨一點的好,做人難得糊塗嘛。”

    隔日他們一起出去喫飯,沈安若對程少臣說:“這個週末回你家看看吧。”

    “不是你纔回去了幾天?”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