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臉上也沒有多少悲傷，只有濃濃的厭惡和仇恨。
蕭晉從來都沒有在譚家或者邵念瓊的住處見過這個人，但直覺告訴他，邵老太太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很有可能就與此人有關。
沉吟片刻，他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就告辭了。老夫人您纔剛剛開始調理身體，切忌不能傷心過度。”
接着，他目光又轉向譚小鉞：“給你幾天假，這裏的事情忙利索了再去找我。”
說完，他剛轉過身，就聽邵念瓊沉聲問道：“蕭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小鉞是我譚家人，你憑什麼對她發號施令？”
蕭晉回頭淡笑：“老夫人忘記了嗎？在小鹿被捕之後，善芳姐就讓小鉞跟着我了。”
邵念瓊冷哼：“善芳只是讓小鉞跟你去夷州幫你，現在事情已經結束，蕭先生還想霸佔着人不放，是欺我譚家沒人了嗎？”
蕭晉眉頭一挑，道：“說實話，這兩天我還真猶豫了要不要把小鉞還給您。畢竟現在譚家只剩下您一個人，您的孫子又被關在看守所裏，有小鉞小戟兩個人陪您，起碼能讓您不那麼孤單。
如今看來，好在我沒有過早的作出決定。譚家還真是沒人了，讓她們姐妹跟着您，遲早都會被送到火坑裏，還不如被我禍害了比較好。”
“什麼？”邵念瓊眼中怒火燃燒，“你還惦記着小戟？”
“還是在小鹿被捕那晚，善芳姐同樣也說了要把她們姐妹都送給我的話，不信您可以問小鉞，她是不可能撒謊的。”
邵念瓊看向譚小鉞，見她點了點頭，身體便顫抖起來，咬牙嘶聲道：“蕭晉，你別欺人太甚！”
“老夫人又錯了！”蕭晉上前一步，沉聲道，“我蕭晉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從不欺不該欺之人！如果不是我，此時此刻你譚公館可能已經變成了馬泰華的馬公館，而且還是你親孫子譚鴻鹿送給他的。
所以，我不明白，老夫人如此待我，恩將仇報還不准我欺人了嗎？”
邵念瓊氣的滿臉通紅，劇烈的喘息聲猶如風箱，嚇得譚小戟慌忙爲她捋胸口順氣。
旁邊那個年輕人終於站了出來，大聲道：“放屁！姓蕭的，如果不是你要調查滾刀龍，我譚家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馬泰華那種跳樑小醜任他怎麼蹦躂也不可能跳出我義父的手掌心！
你害的我們家破人亡，事到如今竟然還恬不知恥的以恩人自居，真當自己頂着一個國安的身份，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嗎？”
蕭晉眯眼看他，片刻後腦海中一閃，就冷冷地說：“口口聲聲‘你們譚家’，又提及‘義父’，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被譚老爺子祕密收養的那個馬泰華繼子吧？！”
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是有如何？”
“怎麼稱呼？”
“譚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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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待我如親生父子！”
“所以他老人家一死，你就立刻忘恩負義，蠱惑老夫人把仇恨轉嫁到我的身上？譚建光，你想幹什麼？是想擁有小鉞和小戟？
不，你能隱忍十幾年都不在外面露臉，可見深得馬泰華的陰狠真傳。你是想吞掉譚家的江湖勢力，又知道自己沒根沒底很難得到哪些桀驁不馴的大佬承認，所以你就想到了把內部矛盾轉移到對外戰爭上的辦法。
而我，雖然在江湖中沒什麼勢力，但卻是官府的人，如果要對你們發難，那些大佬必然會爲了自保而團結一致。這種時候，一個名義上的首領就必須出現，而你有譚老爺子義子的身份，又得到了老夫人的支持，當這個首領名正言順。
接下來，你對那些大佬拉攏也好，分化也罷，只要不太蠢，總是能獲得一點支持的。江湖與官府爭鬥永遠都不可能贏，更何況我還是國安的人，所以，最後你必然會來找我和談。
不出意外的話，你的誠意應該就是那些依然不服你的大佬。把他們連同他們手裏的利益一起送給我，這樣我得到了實惠，你也實現了目標，皆大歡喜。
譚建光，我猜得對不對？”
譚建光臉皮微微抖動了一下，表情卻輕蔑不屑至極。“怪不得你能讓我大哥和嫂子都那麼信任你，姓蕭的，你這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功夫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可惜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忽略了最關鍵的一個人，那就是小鹿！
他是譚家的嫡子嫡孫，只有他纔有資格繼承譚家的一切。”
“譚鴻鹿？”蕭晉乾笑一聲，“你別逗我了，那就是個蠢貨加傻子，別說現在還在監獄裏，就算在外面，也只會被你拿來當傀儡使喚。”
譚建光終於怒了，從後腰掏出一把槍對準他，大聲道：“蕭晉！你說老子最終只能跟你和談？那你說老子敢不敢現在就斃了你！”
唰的一聲，一抹彎月般的寒光閃過，手執長刀的譚小鉞已經站在了蕭晉面前。
“小鉞，你閃開！”譚建光大吼。
譚小鉞表情依然清冷：“任何要害先生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你……”
“夠了！”這時，邵念瓊忽然大喊一聲，喘息着怒視蕭晉，“蕭先生，如果你沒打算把我譚家趕盡殺絕的話，請馬上離開！”
蕭晉心中一聲長嘆，轉身就走。
邵念瓊有文化，有見識，但終究太過自負和天真，跟譚正信做了那麼多年夫妻，依然沒有學會真正的江湖法則。怪不得她會那麼決絕的把譚鴻鹿帶在身邊，恐怕在她的心裏，譚正信能有今天的勢力也是因爲她在幕後幫助的功勞吧？！
人蠢而不自知，這是大多數人都會犯的錯誤，老太太年過花甲依然沒有活明白，或許也是譚正信太過寵她愛她的惡果。
自己捂住自己雙眼這種事，除了撞上南牆之外，沒人幫得了。
心裏默默對李善芳說聲對不起，他臨出門前大聲的命令道：“小鉞，記得早點回來，還有小戟，聽你姐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