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芳菲現在已經滴酒不沾，很明顯，這一切都是專門爲喜歡沒事兒喝兩口的他準備的。
“我還是不明白。”華芳菲從茶几下拿出一個菸灰缸放在他的手邊，又問道，“那些人花大錢接近他供養他，圖的到底是什麼？”
蕭晉呵呵一笑：“看來，一個人的主觀認知確實可以矇蔽獨立思考。你相信那隻老公雞的大師之名是真的，所以潛意識直接就忽略掉了一個非常非常明顯的事實。打個比方說吧！如果那老頭兒的家裏牆上掛着一張和陛下親熱握手或交談的照片，那我現在立刻就會屁顛屁顛的追上去拜師，還是絕對虔誠的那種，白送他幾百上千萬都不心疼，而且，今後誰說他是騙子我揍誰！”
華芳菲怔住，繼而眼睛一點點睜大，臉上也慢慢露出恍然且可笑的神情。“段學民就曾經想拜他爲師，當時我也有這樣的意願，所以就央求他帶我一起去了。幸虧那個時候他拒絕了我們，否則的話，我現在應該就是他的徒弟中非常愚蠢的那一類之一了。”
“這很正常。首先，你們不像我一樣瞭解氣功的本質，再加上咱們國家一些傳統方面的認知，相信那隻公雞是大師一點都不奇怪。其次，這並不能代表你就有多笨，相反還正好證明了你屬於高智商人羣。”
華芳菲眨了眨眼，接着便莞爾一笑：“雖然早就領教過先生顛倒黑白的能力，但我這會兒依然非常強烈的想要知道您是怎麼把‘我很愚蠢但是屬於高智商人羣’這個結論給圓出來的。”
蕭晉哈哈大笑：“你還別不信，我這個說法真不是在忽悠或者安慰你。有一個很著名的實驗：每次給狗餵食之前就搖鈴鐺，久而久之，狗只要一聽見鈴鐺響，不管有沒有食物都會不由自主的流口水。這個實驗證明的就是條件反射，你肯定聽說過，但另外一個不那麼知名的條件反射實驗，你就不一定知道了。
它是由一名哈佛大學的心理學家完成的，具體叫什麼名字我忘了，只記得他選擇的實驗對象是一羣鴿子，而且他在餵食的時候從不做什麼刻意的動作或行爲，完全隨機。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就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那些鴿子全都多了一個彼此各不相同的動作。有的會不停向固定的方向轉頭，有的會用腦袋畫圈，有的甚至還會蹦來蹦去的跳舞。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華芳菲想了想，驚訝道：“那些鴿子自己發展出了專屬於自己的條件反射？”
“你看，你確實是一個很聰明的高智商人類嘛！”開了句玩笑，蕭晉又解釋道：“沒錯，或許是某次或某幾次餵食之前，那些鴿子恰好做了某個動作並記住了，所以便下意識的認爲食物和那個動作是有聯繫的，覺得只要做了那個動作，就能得到食物，說白了，就是它們的大腦給它們自己訓練出了一個條件反射。
由此繼續推斷，現實中那些人更容易迷信呢？答案當然是生活中充滿了隨機和不確定性的社會高層與底層農民。
千百年來，農民都是靠天喫飯的，老天爺心情好，收成就好；心情不好，就餓殍遍野，基本完全隨機，所以他們迷信神祕的力量再正常不過。
而社會高層，官員的升遷完全取決於領導的喜好，有能力不代表就能高升。同理，那些明星也是一樣，唱功好演技好也不一定能紅，因此，他們一樣也屬於極易迷信某件事物的人羣，比如權力、人脈、或者像大公雞那樣把兩樣都整合在一起的中介。你能借此就否定他們不屬於高智商人羣嗎？
另外，爲什麼社會上那些知名的大騙子最終都會被中間階層、特別是那些網絡上的屌絲和白領們識破呢？因爲他們智商更高麼？不，只是因爲他們是目前這個時代被壓榨的主力，生活早就被固定了，工作就有飯喫，否則就餓死，幾乎沒有不確定的隨機事件存在，所以相對的他們也就更加清醒。
簡而言之，高層和底層就是那些鴿子，而中間階層就是聽鈴鐺的狗。
事情回到你的身上，特定的人，特定分析，你肯定不能被簡簡單單的定義爲一隻普通的鴿子，其中還有你性格中佔比較大的‘偏執’影響。在這一點上，你跟菁菁很像，那傻丫頭能因爲感恩就生生的把自己催眠成同性戀，你被一葉障目，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最後，親愛的廚娘小姐，我這次的‘顛倒黑白’可還讓你滿意？”
華芳菲久久不語，望着蕭晉的眼睛中異彩漣漣。對於這番有理有據的長篇大論，她自然是服氣的，但真正讓她感到觸動的，卻是最後的那段話。
她能聽得出來，蕭晉說她偏執，指的是當初她自欺欺人的認爲房代雲深愛自己的事情，可這個男人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特意的拿方菁菁來作比較，顯然是爲了照顧她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氣，眼神慢慢恢復了寧靜與祥和。“我不知道先生喝酒的口味，酒櫃裏的那些酒全是照搬菁菁房間裏樣子，希望還算讓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