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價格在三十七萬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個價格不算高,但也不低,畢竟除了那件《母親》之外,還有好幾件拍品的高價是張安衾故意擡價導致的,刨去這些不正常的,三十七萬已經是今晚的全場最高,哪怕是正常拍賣會,這個價格也對得起江雅玲的名頭了。
只是,那位江雅玲的緋聞男友常安始終都沒有出過一次價,這就讓蕭晉有些始料未及了,畢竟從手下送來的調查情報來看,江雅玲與常安之間並不只是緋聞這麼簡單,兩人的感情還是不錯的,按照他對常安的側寫分析,今晚應該會出價買下江雅玲的作品纔對。
“先生,我發現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情,您可能會感興趣。”正當蕭晉猶豫着要不要改變計劃時,荊博文突然湊過來說。
“什麼?”
“我剛剛統計了一下之前對《死節》出價的所有人,發現他們大多都是本地商人,資產最高者也就幾千萬美金而已,那些真正的巨賈名流沒有一個競價的。”
蕭晉有些訝異的挑起眉:“你認識這裏的所有人?”
“怎麼可能?”荊博文笑道,“我只是在來之前研究了一下賓客名單而已。”
看着荊博文雖然在笑,但目光卻鄭重無比的雙眼,蕭晉瞬間便明白過來——他是在自薦,在證明他自己。
蕭晉的能力很強,這從他目前所擁有的成就上就可見一斑,但是,說到底他仍然還只是一介凡人,沒有超能力,不可能確保所有事情都萬無一失,尤其是隨着他敵人的勢力越來越龐大,以前那種萬事親力親爲的方式已經令他有些力不從心了,之前無意識的將平日裏寵到心尖上的西園寺花雨忽略掉就是明證。
因此,他急需一位能夠查遺補缺、且能在未經他吩咐的情況下就能做好基礎工作的助手,或者說幕僚。雖然他的身邊有陸熙柔和梁喜春,可陸熙柔太重要,必須獨當一面,做助理太過浪費,而梁喜春卻能力不足,只能聽命行事,做些祕書和丫鬟的工作。
荊博文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會如此主動的向蕭晉展示自己的能力。事前研究賓客名單,看似是無用功,但若是裴子衿或者張君怡在場,一定會立刻就明白他的可貴之處。
因爲在大部分時候,關鍵性的情報就是從無數無用功裏被找出來的。
當然,蕭晉也明白。如今的他已經不適合再做衝鋒陷陣的將軍,必須慢慢適應一個主帥的身份,精力自然不能繼續浪費在瑣碎的事情上。
想了想,他問:“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荊博文
神色越發鄭重,沉聲說:“那些巨賈名流大多是貧苦出身通過艱苦拼搏才功成名就的第一代,幾乎個個都是人精,江雅玲的那點小把戲自然無法逃過他們的眼睛。他們名望在身,與內地也多有生意往來,知道那邊非常看重意識形態的東西,所以都比較愛惜自己的羽毛,爲了避嫌纔沒有出價競拍。而那些本地富商或許有毫無藝術嗅覺者,但屬下判斷應該也只屬於少數,畢竟《死節》所暗示的那個傢伙燒死自己的那天已經被夷州當局定爲了所謂的‘言論自由日’。
“五十萬!”就在荊博文話音剛落的時候,忽然有人朗聲報價,蕭晉循聲望去,發現正是之前一直在等的常安,嘴角不由就綻放出了一抹笑容。
“二哥,你知道我前些日子設圈套擊殺白家供奉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麼嗎?”
聽他突然叫自己二哥,荊博文心頭猛地一跳,表情又凝重了幾分:“屬下猜不出來。”
蕭晉望着正在向周圍人點頭微笑的常安,慢慢舉起了自己手裏的號碼牌,卻沒有報價。按照事先拍賣師宣佈的規則,《死節》的起拍價是六萬,每次的最低加價幅度是五千,他舉牌不吭聲,自然就代表只加了五千塊夷州幣。
“我當時很不服氣。”無視四周投射過來的驚訝目光,蕭晉說,“白家是新興貴族,白震老匹夫作爲一個體內流動着棒子卑劣基因的雜種,全靠着戰爭的遺澤才能在幾十年內就把家族發展到可以跟易家那樣的百年大族相抗衡的地步。
在真正世家的眼裏,他就像是一個靠挖礦而躋身富豪榜前列的土大款一樣,毫無底蘊可言。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土大款,竟然擁有足足五位頂級供奉,這實在是讓人心裏超級不爽啊!要知道,綿延存世已經數百年的易家,如今明面上的供奉也不過只有六位而已。其它兩個家族,東北的楊家有五位,西北的蕭家跟白家一樣都是新興貴族,可它卻很可憐,只有區區三位。至於我家就更不用提了,快二百年了也纔在我爺爺中年的時候擁有了一位。
丟人啊!白恆軒是豪門貴公子,小爺兒在外面也有個大家子弟的名頭,可兩邊一對比,他孃的就跟地主和乞丐似的,你說我心裏能服氣嗎?”
聽到這裏,荊博文想到了什麼,一顆心頓時無法自抑的劇烈跳動起來,眼中也露出了激動的光芒。
舔舔有些發乾的嘴脣,他說:“我家沒有供奉,沒辦法在這方面給先生提供建議,但是,我個人覺得先生有點多慮了。以您的手段和個人魅力,讓家族超越白家、甚至易家都是遲早的事情,時機到時,自然會有高人拜服於您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