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
這是雲二的厲喝聲。
嗡嗡!
這是數十上百把弓弦一起鬆開時,發出的聲音,就像戰機俯衝,蝗蟲過境,瘮人無比。
沈嶽沒有躲,卻猛地回頭看向了竹樓。
他沒躲,倒不是不怕死,而是在鋒利的箭簇離弦咻咻着急射而來時,他神奇的預警功能並沒有啓動。
不是預警功能失效了,而是這些瞄準他射箭的人,並沒不是真想射死他。
他們早就知道了什麼,只用這種方式來嚇唬他,要把他嚇個半死。
但箭如飛蝗的陣勢,已經足夠讓人亡魂皆冒了,交叉着,厲嘯着從沈嶽身邊半米處射過,砸在青石板上,濺起一簇簇暗紅色的火花,又折射飛向別處。
又是在沈嶽回頭看去的同時,一道烏光嗖地急射向竹樓的二樓。
噹啷一聲脆響,舉刀吻頸的阿霞,手中長刀硬生生被那支長箭射開。
這支箭,正是倒計時的那位老嬤嬤所射。
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隨時都會倒頭的老嬤嬤,會有這麼霸道的猛力,和驚人的準頭,所站窗口距離阿霞,至少得有三十米遠,卻能一箭射中那把長刀。
長刀被射開後,阿霞呆愣了下,隨即拋刀,雙手捂着臉,尖叫了聲什麼,轉身衝進了竹樓中。
還坐在竹椅上的雲二先生,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回頭看向沈嶽,臉色更加慘白,厲聲喝道:“滾,快滾!”
沈嶽卻茫然不已,呆呆望着竹樓的門口。
他實在搞不懂,他只是不想和邂逅的阿霞洞房花燭而已,也講述了必須這樣做的理由,可她怎麼就要揮刀自殺呢?
至於忽然出現的這些青靈土著,並沒有真對他痛下殺手,倒是很好解釋。
肯定是阿霞帶着他來到青靈寨後,雲二先生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以爲愛女終於領來了心上人,但情況並不是太妙,所以才安排了這個橋段,來嚇唬沈嶽,迫使他就範。
只是阿霞和沈嶽都不知道。
沈嶽沒有屈服於青靈土著們的武力下,阿霞爲了制止他被射殺,竟然要揮刀自殺。
他們倆人的關係,貌似還沒有好到生死相隨的地步吧?
沈嶽想搞清楚怎麼回事,於是就踩着一地的箭簇,無視雲二先生的厲喝聲,再次走上了竹樓走廊中。
“滾,哪個要你回來!”
雲二心口劇烈起伏着,厲聲喝罵時,又有讓人牙酸的弓弦聲響起。
沈嶽根本不用回頭去看,也知道那羣暴民,又把弓箭對準了他。
這次,絕不會箭下留情。
如果他敢走近雲二先生兩米之內,就會箭如雨下。
沈嶽走到距離雲二先生三米處,停住了腳步,拱手,畢恭畢敬的深施一禮,輕聲說:“我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非要這樣。”
雲二先生張嘴又要喝罵他滾蛋時,卻又重重嘆了口氣,擡手揮了揮。
呼啦啦一片響,站在街道上,竹樓上的青靈土著們,紛紛收起弓弦,轉身離去。
半分鐘後,街道上響起了掃地聲。
幾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老太,拿着掃把開始掃街。
“可、可我不知道這些。”
沈嶽愕然,暗中罵娘,這都特麼的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陋習的存在。
“哼哼,現在你知道了。”
雲二先生獰笑了下,帥氣的臉龐看上去很嚇人:“你也可以滾了。只因,阿霞已經死過一次,再也不用被逐出寨子了。”
又被雲二罵後,沈嶽雖說很不高興,卻原諒了他。
一來是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
二來是總算不用害阿霞死了。
“好,多謝雲二先生。”
沈嶽真誠道謝後,轉身就走。
快要走到樓梯口時,他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沒頭沒腦的問:“然後呢?”
他覺得,這件事絕不會因爲他的離開,就完了。
要不然,阿霞也不會哭着跑進竹樓內了。
青靈女孩子可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絕不像內地那些表面正經,實則內心齷齪的姑娘們,人家喜歡上哪個帥哥後,就求睡。
求睡失敗後,又沒死成,就會把這事拋之腦後,再留意喜歡的阿郎好了,實在沒必要哭泣的。
雲二先生看着沈嶽的目光,頓時柔和了很多,緩緩的說:“然後,她這輩子就要守身如玉到老。”
沈嶽又愣住。
他不覺得雲二先生是在騙他。
既然這老東西說阿霞會因秋睡失敗,躲過被放逐或者去死的噩運後,就只能守身如玉到老,那麼肯定就是這樣子了。
半晌後,沈嶽嘆了口氣,轉身快步走向了門口。
經過雲二先生身邊時,他淡淡的說:“我昨晚一個晚上都沒睡,想借你家的牀休息。最好,讓你女兒來陪寢。”
沈嶽說完後,也沒看雲二是什麼反應,邁步走進了竹樓內。
剛走進去,他好像聽到雲二先生低聲罵了句:“特麼的。”
竹樓的空間,要比內地居民房寬敞了很多,也高。
前後留窗,繃着紗布,可以防蚊蟲。
雖說竹樓距離地面很高,但受本地氣候環境影響,空氣溼潤,散出竹子特殊的清新味道。
一般的竹樓,都是三間。
中間的是客廳,東邊的主臥,應該是雲二先生所霸佔,阿霞則睡在西邊的次臥。
兩個臥室門口都掛着竹簾,沒有房門。
這讓沈嶽有些不滿就竹樓這種四面透風的建築,他和阿霞那個啥時的聲音,雲二就算用棉花堵着耳朵,也能聽到的。
不過入鄉隨俗,也許人家這邊就興老子聽牆根呢?
事實上,沈嶽想左了。
他剛走到竹樓內,阿霞就掀起竹簾走出了臥室,臉蛋上還帶着晶瑩的淚珠,可雙眼閃爍着亮色。
不等沈嶽說什麼,阿霞就快步走過來,抓住他的手,拽進了次臥內。
就不能矜持些嗎?
如此的急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