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冰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是、是高飛嗎?”
沈若萱低低的嘆了口氣,嘆息聲好像來自深深的地底,沒有回答沈銀冰的問題,卻對海伯說:“老童,你說的沒錯。”
沈銀冰更不明白了:“什麼沒錯?”
童海解釋道:“我去了那邊後告訴你母親,說你在這邊很在乎,或者說很愛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高飛。”
沈銀冰夢囈似的問:“我很在乎他,很愛他嗎?我怎麼不知道?”
童海回答說:“如果你不在乎他,爲什麼你希望他能陪你一起去我們的世界?小冰,你可以把我們的世界稱之爲陰間,或者平行世界,無論怎麼樣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我們就能永遠的在一起了,對吧?”
沈銀冰茫然的點了點頭,再次打開了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沈若萱嘴裏的白牙,森光一閃,隨即消失。
她好像在笑。
童海接着解釋道:“如果把你當前活着的這個世界看做是地獄,我們那邊是天堂,那麼誰都希望去天堂,誰都希望去天堂時,能夠帶着自己最愛的人——在見你之前,我就曾經告訴你父母,說你如果願意去的話,肯定會帶着高飛,他們不信。”
“現在我信了。”
沈若萱把話接了過去,聲音很柔和:“在你爸說要帶着一個人走時,你馬上就想到了高飛,這證明你是很在乎他的,你希望他能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過好日子,對吧?”
沈銀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再次點頭:“也許是吧?不過,我覺得他肯定不會跟我走的,因爲在這個世界上,他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和、和其他女人。”
手機又滅了,蘇北山的聲音聽起來很陰森:“不要管他願意不願意,既然你在乎他,要讓他跟着你一起走,那他就必須走!”
“可他要是不願意呢?”
沈銀冰問出這句話時,又打開了手機屏幕,然後就看到她母親沈若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緩前行兩步伸出了手。
沈若萱的胳膊,手掌都很白,最起碼是蒼白,蒼白的掌心裏,有個小小的瓶子,瓶子裏有半瓶白色的粉末。
沈銀冰伸手拿過了那個瓶子,問道:“這是什麼?”
她的手碰到沈若萱的手時,感覺到了冰涼,還滑膩,就像蛇兒的身子那樣,讓沈銀冰心頭猛地一緊,打了個寒顫。
沈若萱好像嘆了口氣,後退回了沙發前說:“這叫忘憂粉,是那個世界的特產,只要你用水喝下一半,就能夠去我們那個世界。”
沈銀冰這次反應的很快,問道:“另一半,給高飛喝,他就能陪我一起去了,對吧?”
黑暗中,又有淡淡的白光閃過,應該是沈若萱在笑,笑着和蘇北山說話:“我們的女兒,的確很聰明。北山,這些年你既當爹又當媽的照顧小冰,可苦了你。”
蘇北山沒說什麼,只是發出了一聲輕笑。
沈銀冰打開手機,看着小瓶子喃喃的說:“可高飛肯定不會喝的。”
沈若萱說話了:“只要你喝下去,你就能像我們這樣,隨意漂浮在這個空間,所有的物品都成了虛擬的,任何東西都無法擋住你——那樣,你就可以趁他不備時,灑在他的飲食中。”
她再看向童海,後者也是這樣,倒是蘇北山坐在沙發上,雙腳本來就能隨意懸浮。
爲了證明給沈銀冰看,沈若萱隨意後退了兩步——她後面是沙發,本來該擋住她的,但她的兩條腿,卻像飄渺的青煙那樣,穿過了沙發,站在了沙發後面。
而沙發,卻沒有絲毫的損壞。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那個世界裏的忘憂粉作用。當然了,你也可以把這種現象理解爲鬼的行爲,因爲沒有什麼東西能擋住鬼的腳步。”
沈若萱說着,再次從沙發後面走了過來。
雙腳,和沙發都完好無損。
沈銀冰呆呆望着那雙懸空的紅色高跟鞋,喃喃的說:“可是,高飛如果埋怨我把他帶到那個世界,怎麼辦?”
“沒有辦法。”
沈若萱好像很不耐煩自己女兒這麼墨跡,聲音變得陰森森起來:“小冰,路有兩條,你自己跟我們走,從此再也看不到高飛。你們兩個一起走,我們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很想帶他一起走,因爲爸爸說的沒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高飛就是最在乎的男人。甚至,甚至比我爸都讓我在乎。”
沈銀冰一臉的痛苦,卻讓她說出了心裏話,看着蘇北山說:“爸,請原諒我把高飛看的比你還要重,因爲我不想撒謊騙你。”
蘇北山並沒有介意,柔聲說道:“小冰,我是不會怪你的。我以前曾經看過美國人做過的一個試驗。”
曾經有個美國學者做了個聞名世界的試驗,名字叫誰纔是你最
重要的人。
試驗中,這位學者在黑板上寫下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丈夫、兒子’等人際關係名字,然後點名讓一個婦女站起來,告訴她這個試驗的規則:她必須得做出選擇,每一次說出一個親人,然後學者就會把這個親人從黑板上劃掉,代表着他(她)已經失去,最後只能留下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婦女最最不能失去的人。
試驗開始後,包括被點名站起來的婦女在內的所有婦女,都覺得很好玩,一個個嘻嘻哈哈的不當回事。
學者開始發話了:“請說出一個你不怎麼喜歡的親人,我會把他(她)劃掉。”
婦女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說出了爺爺。
因爲她爺爺對她總是很嚴肅的樣子,好像從來沒有疼愛過她。
學者劃掉了‘爺爺’,又示意婦女說出第二個人。
這一次,婦女稍微猶豫了下,指向了‘奶奶’。
奶奶倒是比爺爺疼愛她,但卻不是她無法割捨的。
學者劃掉了‘奶奶’,示意她繼續說出下一個親人。
這一次,婦女猶豫的時間更長,但還是慢慢指向了‘爸爸’。
在她印象中,爸爸要比奶奶更加重要,不過相比起媽媽來說——她選擇最先一步離開爸爸。
學者毫不猶豫的劃掉了‘爸爸’,繼續示意她選擇下一個親人‘送走’。
婦女盯着‘母親、丈夫、兒子’這三個單詞,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嬉鬧錶情,神情變得痛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