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盯着蘇櫻的眼睛,緩緩的問:“什麼意思?你最後那個目標要對付我?”
“我不會告訴你的。”
蘇櫻再次重複道:“就算你現在把我從天台山扔下去,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因爲這是讓你放掉我的籌碼之一。你不用想了,你根本猜不到最後一個目標是誰,也不知道她的任務是什麼。你該做的就是放掉我,因爲我會替你解除這個隱患。”
蘇櫻如此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利用這些來和高飛談判,而且也篤定高飛肯定會按照她所說的去做,這足以說明她就是個妖孽般的存在。
高飛能從蘇櫻的眼神中看出,就算真把她從這兒扔下去,她也不會說的。
這個從小就被安歸王嚴格訓練的女孩子,早就懂得了不該懂得的一些道理。
“好,那我就不問了。”
沉默片刻後,高飛說:“可你剛纔說,替我剷除你最後一個目標,是讓我放過你的籌碼之一,看來還有之二了,之三了,都是什麼籌碼?”
“沒有之三,只有之二。”
蘇櫻舔了舔乾涸的嘴脣,一字一頓的說:“我幫你對付安歸王。”
高飛重複道:“你幫我對付安歸王?”
蘇櫻重重點頭:“是。相信你到現在爲止,根本不知道安歸王在哪兒,可我知道,因爲我很快就會成爲她最後的心腹。在短時間內,無論她要做什麼,都只能依靠我的幫助。所以呢,如果你想對付她的話,我可以做你的內應。”
頓了頓,蘇櫻又說:“當然了,假如你不想對付她,或者不想奪回那本經書,這句話就算我沒說。”
高飛需要對付安歸王嗎?
如果有人問高飛這個問題的話,也許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穆天涯就是死在安歸王手中,當初高飛曾經在她屍體前發誓,要剷除安歸教爲她報仇,當然得包括幹掉安歸王。
可關鍵問題時,在外蒙時他和安歸王卻發生了最深入的關係。
安歸王曾經有無數次機會殺掉他,她沒有動手,還悉心照料他。
安歸王明明知道高飛已經視他爲大仇人,爲什麼不殺他,還要照料他,甚至還很不要臉的和他發生那種關係——高飛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他只是知道,如果現在讓他殺掉安歸王,他不一定能下得去手。
他和安歸王之間的關係,現在是相當複雜,分不清敵友。
高飛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安歸王還有能殺他的機會,也不會下手。
在莫邪徵東找到他的那個晚上,他就從安歸王的眼神裏感覺到這一點了。
需要對付安歸王嗎?
高飛腦海裏不斷回想着這個聲音,讓他很頭疼,下意識的擡手捧住腦袋時,眼角餘光卻看到蘇櫻左肩微微一沉。
人的右手要做擡起的動作時,左肩會本能的下沉來支撐身體的平衡,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現象。
眼角餘光掃到蘇櫻左肩往下沉去後,高飛想都沒想,上半身猛地仰面砸去,就像被汽車撞斷的木樁那樣,後腦將將碰到天台,幾道烏金色的寒芒擦着他心口,厲嘯着飛了過去。
原來,看到高飛走神陷入某種迷茫後,蘇櫻就以爲抓住了幹掉他再逃跑的機會。
蘇櫻不是那種習慣受人制約的人,如果能用暗殺這麼簡單的手段來處理問題,一勞永逸,那麼她就絕不會選擇和人合作。
可惜高飛在心神不寧下,仍然保持着本能的警惕心,立即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幾支暗箭放出去後,蘇櫻根本沒有看能不能命中目標,幼小的身子突地彈起,箭一般的躥了出去。
她很想殺掉高飛,不過經過倆人第一次交手全面失敗後,她對自己的歹毒手段失去了信心,所以這次抓住機會後,也以逃跑爲目的,最起碼得先離開高飛的攻擊範圍纔行。
如果有人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的話,肯定會被蘇櫻的動作而震驚:這孩子的速度怎麼這樣快?
就是眨眼間的功夫,蘇櫻已經躥出了十幾米,然後這才扭頭觀察,剛纔她發射的那幾只暗箭有沒有奏效。
蘇櫻扭頭——就是一愣:剛纔她和高飛盤腿坐着的地方,竟然一個鬼影子也沒有了。
高飛去哪兒了?
蘇櫻大駭,壓根顧不上去找高飛,猛地回頭全力向天臺出口竄去,卻重重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高飛。
蘇櫻撞在了高飛的小腹上。
她搞不懂高飛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只是看到他冷冷的望着自己,動也不動。
撞到高飛身上後產生的反彈力道,把
蘇櫻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身子還沒有站穩,她小臉上就露出了無辜的天真笑容:“嘿嘿,你太厲害了,連我最後的絕招都躲過去了……”
高飛擡手,打斷了蘇櫻的話,她的身子風箏般的飛了出去,巴掌抽在臉上的聲音,纔在空氣中響起。
蘇櫻直直飛出四五米後,接連幾個翻滾再次回到天台護欄下,才穩住了身子,蹭地跳起來看着高飛的雙眼裏,滿是恐慌。
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也知道高飛不會放過她了。
高飛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聲音冷的就像是來自地獄中:“你還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讓我開開眼。”
蘇櫻充其量也就是四十多斤重,高飛右手掐住她脖子,很輕鬆就把她拎了起來,慢慢把她推到了天台外面,大半個身子懸空,下面就是深達一百多米的地面,摔下去就會變成一堆肉醬。
“你……你鬆開我,鬆開……我發誓,我、我以後再也不敢暗算你了!”
蘇櫻仰面看着樓下,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就算她心狠手辣,殘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但她終究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在真正的死亡來臨時,仍然會被恐懼所主導,忘記了所有的反擊本領,下意識的求饒。
高飛右手緩慢往外探去,低聲問道:“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後那個目標是誰?”
“是、是——我是不會說的。”
蘇櫻忽然大笑了起來,聲音稚嫩卻帶着不該有的滄桑血淚:“說出來是死,不說也是死,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哈,哈哈,其實我早就該死了,在五年前就該死了,是安歸王從人販子手中把我救了出來,纔沒有讓我變成‘人罈子’。今天才死,已經多活了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