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冰本來打算在旅店中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去打聽二嬸住哪兒,一看旅店中這樣的條件,馬上就改變了主意,帶着蘇青在老闆娘的埋怨聲(不住店,你們進來幹啥,這不是故意耍人玩兒嗎?)走了出來。
“沈總,是不是先找個地方喫點飯?”
蘇青擡頭向前面看了眼,指着亮燈的地方說:“那邊好像是個小飯店。”
在路上折騰了一路,沈銀冰也早就餓了,儘管她也猜到這兒小飯店的飯菜質量很讓人擔憂,不過總不能空着肚子吧。
萬幸的是,這家外表看起來很簡陋的小飯店內,衛生搞得還不錯,端盤子的女服務員也不像旅店老闆娘那樣邋遢,看上去挺利索的。
沈銀冰要了西紅柿炒雞蛋,炒蒜苗,還有一個風味茄子,兩晚白米飯。
可能是真餓了,沈銀冰覺得飯菜口味還可以,絲毫不遜色以前在大飯店喫過的山珍海味,破天荒的吃了一大碗白米飯。
“我去趟洗手間。”
從抽紙盒內拿出幾張餐紙擦了擦嘴巴,沈銀冰跟蘇青說了句,走進了洗手間內。
以前沈總外出辦事時,一般都會帶着小宋和黑子。
今天她來平北,小宋也跟着來了,不過卻被她留在了北海,幫着另外一名副總處理公司業務。
至於黑子——自從上次在迪廳內爲了救沈銀冰,被小混混們打傷住院後,沈銀冰就讓蘇青代替了他的職務,成了她新的‘保鏢’。
黑子住院後,被安排在了最好的病房,沈銀冰卻沒有去看過他,只讓小宋送去了一萬塊錢,還有一張裏面存了五十萬塊錢的銀行卡。
她沒臉去見黑子,也不想黑子見到她,以後都不要再見到她了,那五十萬,就是她辭退黑子的補償。
黑子當然明白沈銀冰的意思,沒有收那張銀行卡,又託小宋帶了回來,還有他的辭職報告。
黑子復員後就被蘇北山招進了北山集團,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的爲他們父女服務,爲了救老闆卻被辭退——他的心已經被傷了,不想再接受她的任何恩惠。
沈銀冰看到那張銀行卡時,神色黯淡的愣了好久,然後在黑子的辭職報告上籤了字。
這事如果放在以前,沈銀冰絕不會這樣做,因爲她很清楚黑子對她是多麼的忠心。
現在的沈銀冰,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沈總了,她的心理,已經開始扭曲。
小飯店的洗手間,就是老百姓常說的茅房,蹲坑方式,不管是看上去還是聞上去,都很讓沈銀冰趕到反胃。
不過,這絲毫沒有干擾她拿出一個小瓶子,把裏面一撮粉末填進嘴裏。
幾分鐘後,精神好了很多的沈銀冰回到了餐桌前,剛坐下卻聽蘇青低聲說:“沈總,這家飯店的人有古怪。”
沈銀冰眼角一跳,不動聲色的問道:“什麼古怪?”
蘇青拿筷子扒拉着碗裏的米粒,小聲說:“剛纔我已經仔細觀察到了,那個服務生穿着雖然很普通,講話也帶着當地鄉音,可她的眼神卻不該是一個鄉下女人該有的,還有飯店老闆剛纔從我身邊走過時,吸的是中華煙,吸了才小半截,就隨手彈了出去。”
就算有人捨得吸,誰會只吸了一半就隨手扔了?
沈銀冰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老闆和服務生,就是軍方派來等待葉心傷的人,別處應該還有。
“他們注意我們了?”
沈銀冰問出這句話後,就知道是多餘的了。
像她和蘇青的穿着,在鎮上絕對是引人矚目的,人家沒理由不注意她們。
既然已經被注意了,沈銀冰也不在乎,揚手叫道:“買單。”
鄉下人在飯店喫完後買斷,一般都是叫結帳,或者算帳,只有城裏人才會說買單。
正和老闆在那兒低聲說什麼的女服務生,走過來很客氣的笑道:“兩位,三個菜,兩個米飯,總共是二十三塊錢。”
“二十三塊錢?”
沈銀冰愣了下:“這麼便宜?”
二十三塊錢,就是放在市裏那些小飯店,好像也不夠一個炒菜的,在這兒卻是三個菜,兩個米飯,由此可以看出這兒的消費水平有多低了。
“呵呵,我們這兒的菜便宜。”
接過沈銀冰遞過的鈔票,很麻利的找零後,女服務生看似隨意的問:“兩位來這兒,是來走親戚的,還是找人的?”
蘇青搶先回答:“我就是從這鎮子上出去的,就住在西北那頭,這次回來是給爺爺奶奶的上墳的。怎麼,你也是鎮子上的嗎?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們,原先在飯店端盤子的小芳姐去哪
兒了?”
“小芳姐?”
服務員呆了下,笑着搖了搖頭:“啊,你說的小芳姐啊,我來時她就不幹了,聽說也去外面打工了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
蘇青站起身,對沈銀冰說:“表姐,我們走吧,今晚是回老家那邊住,還是去旅店?”
沈銀冰淡淡的說:“不去旅店了,那兒不怎麼衛生。”
現在根本不用蘇青在解釋什麼了,沈銀冰也知道飯店老闆和服務員不對勁了,因爲蘇青根本沒有來過這兒,當然不知道什麼所謂的小芳姐,她剛纔那麼說就是試探服務員的。
不過就算知道服務員倆人不對勁,沈銀冰也改變不了什麼,出來飯店順着街道走了一百多米後,直接轉身走進了一條小巷內,來到第三家木板門前吩咐蘇青:“敲門。”
沈銀冰爲什麼要來大涌山,並沒有告訴蘇青。
蘇青也沒問,只是按照沈銀冰的意思,擡手敲了敲門,有狗叫的聲音響起。
“誰啊?”
一分鐘後,一個披着大衣的老頭拿着個手電筒,打開了院門,照了沈銀冰倆人幾下問道:“你們——找誰啊?”
老頭說話的口音,和旅店老闆娘一樣,一聽就是本地人。
沈銀冰拿出一盒好煙,遞了過去:“大爺,我們向您打聽一個人。”
看到沈銀冰遞過來的好煙後,老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打聽人?誰?你說,只要是在鎮子上住的,就沒有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