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日不用再問什麼,也知道何秀城要說什麼,更知道他爲什麼會成爲破軍的少爺了--這一切,都是受到陰金花的誤導,她用美色、人倫,把何秀城帶進了一個誤區,脅迫他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
這一刻,何落日對兄弟很失望。
他失望,不是因爲兄弟上當受騙走上歧途,而是因爲何秀城違揹人倫那麼多年,儘管這只是一個精心佈置的圈套,不是真的。
對於何落日的請求,神祕女人倒是沒有拒絕,伸手攙扶着他走下了樓梯。
何秀城擡手,張嘴,看樣子想要再說什麼,但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何落日在女人的攙扶下,一步步的走下了樓梯,在即將走出客廳時,停步轉身,說了四句話。
“我們的親生母親,是一個犧牲在對越自衛還擊戰中的烈士的獨生女,因爲某種原因,她一直被爺爺在暗中照顧,所以你誤信媽媽還有一個姐妹,這是錯誤的,這一點你必須相信。”
“接下來,你該怎麼擦乾淨身上的屎,那是你自己的事。”
“秀城,你長大了,是時候懂得該做什麼的時候了。”
“我,以後不會再照顧你。”
說完這幾句話,何落日就轉身走出了客廳。
何落日的母親去世時,何秀城剛滿月。
父母是怎麼離世的,何秀城長大後才知道,他們是外出逛街時,出車禍死的--這些年來,他一直是這樣認爲的。
但何落日剛纔的話,卻讓他忽然發現:父母的死,好像也很不平常。
爲什麼,何家的人要隱瞞父母死亡的真向,只是針對他一個人?
何秀城不明白,只是傻傻望着門口,呆愣不動過了很久,直到一個人緩緩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陰金花。
現在她又恢復了老態龍鍾的模樣,擡頭看着何秀城的眼裏,滿是濃濃的慈祥:“秀城,時候不早了,你該去休息了。”
“哦,我知道了。”
何秀城點了點頭,很聽話的轉身走進了臥室,就像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凌晨的夜風,從長街的那一頭刮來,很冷。
何落日從落下的車窗內,看向了外面。
開車的,是那個神祕的女人。
上車後,他們就沒有再說話。
女人知道,何落日需要思考。
她是個懂事的女人,懂得在這種時候最好是閉嘴不語。
可她這麼懂事,爲什麼別人就容不下她,讓她不得不離家出走呢?
車子停了下來,在一家醫院的門口。
何落日雖然心臟長在右邊,躲過了陰金花的致命一擊,可刀子穿透身子後,怎麼着也得來醫院處理一下。
“謝謝你。”
引擎熄滅後,何落日說話了。
女人淡淡的說:“早就說過了,不用謝。我得走了。”
她剛要開車門,何落日忽然又說:“有沒有興趣,聽我講個故事?”
“聽故事?好吧,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那就聽你講故事吧。”
女人縮回去推門的手,看着何落日:“這個故事,現在是不是把你壓得喘不過氣來,就像一塊大石頭那樣?”
何落日輕輕點頭:“嗯,到目前爲止,世界上只有四個人知道這個故事,兩個還活着,兩個去了那個世界。活着的,是我,還有我爺爺,死了的,則是我父母。”
何落日自嘲的笑了笑,說:“我本以爲,我會跟爺爺那樣,把這個故事都帶進墳墓中去的,可今晚差點死去的經歷告訴我,最好是能在活着時,把這個故事將給一個人聽,那樣在死時,壓力就會小很多。”
“說吧,我不是個多嘴的女人。”
神祕女人身子向後一靠,閉上了眼睛。
故事的開始,還得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那場對越自衛戰爭開始說起。
在那場戰爭中,何家老爺子當時是前線的一個重量級指揮員。
他三個兒子中的一個,就在他麾下的偵察排服役。
在那個年代,有很多高級將領的子女,都曾經參加過那場長達十年的戰爭。
戰爭剛開始時,戰況對華夏這邊不利,也異常的殘酷,在兩個山輪戰時,何老頭的兒子所在的偵察排,被派上了前線。
兩山輪戰開始後,很多國家都說華夏跟南越的軍方瘋了,因爲他們都把偵察兵當作普通步兵使用:衝鋒、肉搏,甚至去滾雷。
誰都知道,偵察兵就是特種兵的前身。
每培養一個特種兵,都需付出很大的人力物力。
偵察兵的戰場,應該在小範圍作戰,暗殺,敵後等等,像那樣用來當步兵用,絕對是一種最大的浪費。
每一場戰爭中,都會有英雄會出現,更
不缺少爲救戰友而犧牲的戰士。
何老頭的二兒子,本來該死在那次戰爭中的,可他卻被關係最好的戰友給救了。
他活了下來,戰友犧牲了。
戰友在臨死前,求他去好好照顧他的妹妹,最好是能娶她爲妻,照顧她一輩子。
何家老二答應了下來,發誓就算去死,也會好好照顧那個女孩子!
戰爭結束後,何家老二遵守諾言,推掉了何家早就給他訂下的豪門女友,娶了戰友的鄉下妹妹爲妻。
戰友的妹妹,很漂亮,也很賢淑。
婚後,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很快就有了個兒子。
就在何家老二以爲,這輩子他都會用最真摯的愛,去愛妻子時,卻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外面又有了一個男人。
何家老二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也沒有問。
他之所以知道妻子背叛了他,是因爲他在外出公幹的那個月,妻子懷孕了。
他沒有逼問,就當作不知道那樣,因爲他怕妻子會因爲背叛他而害怕,後悔。
他曾經答應過戰友,要一輩子好好照顧妻子的,就絕不能因她的背叛,讓她害怕。
很快,孩子生下來了,又是一個孩子。
何家老二的生活,依舊平靜的幸福的過着,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那樣,直到妻子在某個夜晚,終於耐不住良心的譴責,說出了實話。
原來,不是妻子背叛了何家老二,是何家老二在外出公幹的那個月中,他曾經回來過一次--那個人,跟何家老二長的一模一樣,直到妻子跟他恩愛時,才發現了不對勁,但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