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家撩寵記. >第4章 蟠龍玉佩(四)
    韓寶葭嚇出了一身冷汗,後背都涼颼颼的。

    衛簡懷的目光好似一道利刃,彷彿能割開她披着的皮囊,直視她曾是謝雋春的魂魄。

    幸好只不過是虛驚一場。

    韓寶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便要離開,殷盈原本還想問問管事關於謝雋春爲何意外去世的事情,這下也不敢多留了,那可是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的皇帝陛下,要是一個不順心能把她們母女倆給砍了。

    眼看着大門在望,殷盈長吁了一口氣,責怪道:“蕤蕤你也太大膽了,知道那是誰嗎?那是萬萬不可直視的。”

    “娘不是也看了嗎?”韓寶葭心情稍稍放鬆了些,輕聲取笑道。

    殷盈想想也是好笑,抿脣一樂:“那是娘不知道,知道了便不敢了。不過,倒是以後倒也能和人吹吹牛,咱們也親眼目睹過龍顏了。”

    她頓了頓,湊到韓寶葭耳邊小聲道,“陛下長得真是好看,我原本以爲謝大人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卻原來還有陛下這種……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好看……”

    是啊,衛簡懷的確是龍章鳳姿、氣度天成,而且,他過目不忘、聰慧異常,天生天潢貴胄,乃先帝最寵愛的嫡出四子。自南陳歸來後他便運籌帷幄,將他那個使出齷齪手段害了他的草包大哥戲弄得疲於奔命,短短一年多,便勢如破竹殺回京師,重新站在了這天下之巔。

    然而,相比起來,韓寶葭卻更喜歡從前那個良善天真的小殿下。

    回京之後,衛簡懷便大開殺戒,不僅處死了同父異母的廢帝衛簡裕,更將衛簡裕手下的親信、重臣全都一併處死,以至於冀城內一度人人自危。她和衛簡懷爲此大吵了一架,激怒之下,都說了一些無可挽回的偏激之語,最終埋下了兩個人心底第二根刺。

    那第一根刺,不提也罷。

    不過,此時前塵往事已去,韓寶葭心如止水。

    那樣的男子,天生就是帝王,從今往後,和她猶如雲泥之別,再也不會有任何糾葛。

    殷盈顯然比來的時候精神多了,悄悄回頭望了幽深的宅院一眼,充滿希冀地自言自語道:“你說會不會謝大人真的沒死?”

    韓寶葭含糊着應了一聲,不忍心戳穿她的美夢,謝雋春都被大火都燒成灰了,自然是沒有遺體。

    “都沒找到遺體呢,說不定真沒事。菩薩保佑,阿彌陀佛。”她虔誠地閉目合掌唸了一聲。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殷盈嚇了一跳,本能地便拉着女兒後退了一步,只見牆角的一株梅樹下,有名男子傻呆呆地看着她,一罐酒砸在地上破了個角,正“汩汩”朝外冒出酒來。

    殷盈慌忙側過臉去,拉着女兒朝外疾行了幾步,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男子居然跟了上來,揚聲叫道:“夫人請留步,敢問夫人是謝府的嗎?我怎麼以前從來都沒見過?”

    能在這府裏走動的非富即貴,殷盈得罪不起,只好停下腳步,低頭福了一福,柔聲道:“民婦並非謝府之人,只是前來弔唁謝大人的,天色已晚,民婦歸家心切,還望海涵。”

    那男子緊盯着殷盈,眼中驚豔難以掩飾。

    今日殷盈特意收拾過了,穿了一身素白的褙子,挽了一個最普通的髮髻,僅在鬢髮處戴了一朵白花以示哀思。然而殷盈不知道的是,她這樣的打扮,骨子裏原本就有的柔媚越發地散了出來,隨着那嫋娜的腰肢一擺一擺地勾着人。

    一旁的韓寶葭忍不住好笑。

    她認得此人,那是武寧侯府嫡出的四爺,姓葉名齊宏,快到而立之年了,才華過人卻不願入仕,成日裏吟詩作畫,出入煙花之地,早些年夫人過世,也沒留下個一子半女,他索性就更放浪形骸了,武寧侯老夫人最疼這個小兒子,愁得頭髮都白了,一直想在世家中相看箇中意的兒媳婦,把這批脫了繮的野馬給拽回來。

    這位葉齊宏和謝雋春有過幾次交往,都是在書會時以文會友,人倒是不壞,就是太過不羈了。

    這幅饞樣,是上輩子都沒見過女人嗎?

    殷盈慌亂地避開了葉齊宏的目光,疾步拉着女兒出了府門,上了馬車。韓寶葭探頭往外一看,“噗嗤”一聲樂了:只見葉齊宏一路追到了謝府門外,傻呆呆地看着她們的馬車,彷彿想要把車壁盯出個洞來。

    殷盈哪裏還有取笑的心思,前有於老爺、後有前夫,她實在害怕再招惹一個,一把拽過韓寶葭,把掀起的簾子拉下來擋得嚴嚴實實的,吩咐道:“趕緊走。”

    眼看着那馬車就要消失在街頭的拐角,葉齊宏這才醒過神來,連忙叫來了隨身的侍從,交代去看看這是哪家的夫人。

    剛剛那小婦人眼波流轉,抿嘴一笑,又閉目合掌,那捲翹的眼睫微顫、雙脣微翕,就好比在春寒料峭中含苞的白梅,讓人心生憐惜。

    那馬車看上去實在寒酸得很,真是委屈了這麼嬌豔的小婦人。

    他渾身上下都興奮了起來,也不去靈堂了,索性直接讓管事直接帶去了書房,提筆將腦中掠過的詩句落在了紙上,等墨跡幹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帶過來的一罈酒已經砸了,那是他原本想在謝雋春的棺木前以酒弔唁、一醉方休的。

    雖然和謝雋春並沒有什麼過深的交情,但他素來敬仰此人的才學和智計,如此英年早逝,實在令人扼腕。早聽他的勸,早早脫身不要在皇家賣命,和他一樣每日詩酒花美作伴,這人生豈不是愜意得很?下輩子投胎,萬萬不要再做那謝家三郎了,做個富貴閒人就好。

    問管事的再要了一罈酒,葉齊宏剛要跨入靈堂的門檻,這才發現裏面有些不太對勁。

    謝府的人全都守在外頭,一個個戰戰兢兢的,而靈堂裏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當

    今天子元朔帝衛簡懷,一個是安南長公主衛婻,謝雋春的妻子。

    武寧侯府和皇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葉齊宏的母親、武寧侯府的老夫人是先帝的姑姑,論輩分,葉齊宏是衛簡懷的表叔,然而,就算是名義上的長輩,他看到這位年僅十七的元朔帝也是心裏發憷。

    正要腳底抹油溜了,衛簡懷冷冷地看了過來。

    葉齊宏只好上前見禮:“參見陛下。”

    衛簡懷的薄脣勾了勾,如炬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落在了他抱着的那壇酒上。

    “來祭拜謝愛卿?”他似笑非笑地問。

    葉齊宏正色道:“是,陪謝三郎喝杯酒,願他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看起來倒是挺高興的啊。”衛簡懷喃喃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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