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皇家撩寵記. >第48章 白角篦(二)
    衛簡懷怎麼會到了這裏?

    葉寶葭心中驚訝, 卻不得不上前見禮叫了一聲“四公子”, 葉雲茗也認出了衛簡懷, 跟着上前見禮;而一旁的葉雲菲臉色煞白,顯然是想起了上次的大難, 怯怯地跟着叫了一聲便躲在了葉寶葭身後, 恨不得把自己當成隱形人一般。

    “真是趕了巧了, ”李德跟在身後笑吟吟地道, “居然在這玉早齋中也能碰上十姑娘。”

    “來選首飾?”衛簡懷的目光炯炯有神地落在葉寶葭身上,“正好,我在這裏定做了一件,挺合適你的。”

    二掌櫃笑道:“四公子真是好眼光,我方纔還在想,到底要什麼首飾才能配得上十姑娘這樣鍾靈毓秀的模樣, 四公子這一說我纔想起來,稍候片刻, 我去取來。”

    “不……”

    葉寶葭拒絕的話剛一出口,衛簡懷的眉頭便擰了起來:“怎麼, 我的東西不好嗎?”

    “不是, ”葉寶葭委婉地道,“我今日是陪姐姐們過來挑選首飾的,我不買。”

    “那便送你就是了。”衛簡懷不容拒絕地道。

    葉寶葭哭笑不得, 再爭執下去只怕更要惹人猜疑,只好沉默不語。

    衛簡懷坐了下來,屋裏的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原本說說笑笑的姐妹們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方纔我瞧見對面有幾件首飾還不錯,”李德笑着道,“幾位姑娘若是有興趣,我帶你們去瞧一瞧。”

    葉雲菲慌忙應道:“好好好,我們去看看。”

    她拔腿要走,又覺得自己一個人走了太生硬了,一把拉住了葉雲茗:“九妹,我們一起去。”

    葉雲茗被她拉得踉蹌了一步,不由得回頭看了葉寶葭一眼。葉寶葭心中暗暗叫苦,想跟過去的腳步剛剛一動,衛簡懷的目光便不容置疑地瞥了過來:“你且不忙,還要試一下首飾呢,若是什麼地方不好,也好讓掌櫃的改。”

    話音剛落,二掌櫃便領着人回來了,手中託着一個黑檀木盒,盒蓋開着,一把白角篦放在中間,色澤柔潤,一朵朵睡蓮纖毫畢現,雕工繁雜精美,顯非凡品。

    旁邊的小婢過來替葉寶葭挽發,梳了一個流雲髻,將白角篦斜斜插入髮髻,那烏髮堆雪,襯得那白皙細嫩的肌膚愈發吹彈得破。

    *白似瓊瑤滑似苔,隨梳伴鏡拂塵埃。

    衛簡懷定定地瞧着眼前的佳人,此時此刻,這些日子懸在半空的心纔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賜婚的聖旨下了之後,葉寶葭一直未出侯府半步,他再也沒機會偶遇;而他身爲帝王,爲了避嫌,也找不到理由去侯府探望,可嘆他這天子,還不如秦桓自由,能偷偷找葉慕彥幫忙見葉寶葭一面。

    今日他兜了好大一個圈子,讓人把葉府的三姐妹一起鬨了出來,這纔有了這片刻相見的時候。

    葉寶葭看上去心情不錯,神情也未見憔悴,退婚的風波看起來已經過去了,也不枉他費盡心機哄得秦威請求賜婚秦桓和葉雲茗,快刀斬亂麻。

    “四公子,這梳篦太貴重了,臣女受不起。”

    葉寶葭輕柔委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衛簡懷這纔回過神來,淡淡地道:“這梳篦找不到合適的主人,再貴重也只不過是件死物,能裝扮你的髮髻也算是它和你的緣分吧,是樁幸事,收着就是。”

    葉寶葭手中捏着這梳篦,彷彿捏着燙手的山芋。

    白角篦一般都是取材於牛角,而這把白角篦無論從色澤、手感來看,都是取自於南陳南疆罕見的白象牙。這象牙色白如玉,更因路途遙遠,在南陳向來也是皇家之物十分稀少。

    兩年前,南陳皇后寧珞回禮,禮單上就有一對白象牙,禮品送到衛簡懷手中的時候謝雋春也在,親眼見到衛簡懷把它當成了心愛之物,小心翼翼地自己收藏了起來,沒想到這次居然取出來雕了梳篦。

    葉寶葭心中五味陳雜,遲疑了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四公子,我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衛簡懷心中一喜,朝着身旁的兩位掌櫃瞧了一眼,二掌櫃會意,笑着道:“兩位客人先歇一歇,我們再去取些珍品來讓客人觀賞。”

    房門被帶上了,屋子裏靜謐了起來。

    “寶葭,這些日子我一直很惦記你,”衛簡懷上前一步,聲音中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脈脈柔情,“退婚一事,你也別太難過了,俗話說的好,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今日秦家退了親,對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四公子,”葉寶葭迎視着他的目光,無奈地道,“是你搗的鬼嗎?”

    衛簡懷面不改色:“怎麼會?八字是秦家去合的,太史令、普善禪師所言千真萬確,而賜婚更是秦太傅親自向我求肯,我爲了社稷朝堂的和睦才下的旨,和我又有何干?此間種種皆是天意,說明秦桓和你的確不合適,日後他便是你的堂姐夫了,你們倆再也不可有瓜葛,以免傷了你姐姐的心。”

    葉寶葭哭笑不得,他倒是把一切都撇得一乾二淨:“四公子放心,我自然心裏有數。不過,今日我想和四公子說幾句心裏話,還望四公子見諒。”

    “說吧,此刻我便是衛泗,你不必拘束。”衛簡懷一臉的寬宏大量。

    “我本出身貧寒,”葉寶葭斟酌着詞句,“秦家於我已是高攀,本就惶恐,而四公子更是勝上不知幾籌,我實在高攀不起,我只願能覓一良人,攜手安穩度日,四公子的厚愛我感激不盡,還望四公子能體諒我

    的心情,另覓佳人才是。”

    衛簡懷的臉沉了下來。

    葉寶葭也不慌張,只是定定地看着衛簡懷,繼續懇求着道:“四公子龍章鳳姿,有無數佳人芳心暗系,如我這等愚鈍之人,不配伺候公子左右……”

    “寶葭,”衛簡懷打斷了她的話,看向她的眼神幽深,“你可知爲何我至今還是孤身一人?”

    葉寶葭愣了一下,搖頭道:“四公子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測的。”

    “我自小遭難,並不知道情爲何物,曾經把依戀和恩情當成了喜歡,做了一件錯事,”衛簡懷回想往事,神情有些悵然,“當時謝愛卿曾勸告我,說我只不過是被自己的臆想矇蔽了雙眼,那種喜歡,並不是真正的喜歡,若是執迷不悟,必定會後悔終生;若是我能放棄執念,總有一日,我會碰到一個真正喜歡的女子,兩情相悅,琴瑟和鳴。”

    葉寶葭有些汗顏,那會兒其實她也並不懂什麼情愛,只是爲了當時岌岌可危的戰局和寧珞的求肯,便仗着比衛簡懷多活了幾年、多看了幾本話本大言不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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