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冷眼觀望,突然輕嘲了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南湘的臉色陡然一變,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難道,廖佩妍已經知道了她採訪的事情?
電視臺告訴過她,檔期安排,節目會在錄製完的三天內左右就播出,算算就是今天。
可是廖佩妍,很少看中央臺的。她連電視都很少看,怎麼會剛播出就知道了消息?
“開門,小湛!”
傭人不理會南湘,走開了。
只剩下南湘獨自在堅硬的門欄外,隔門望着一望無垠的宅子。
她焦慮的拍了拍鐵門。
鐵門紋絲不動,那位傭人見南湘執着不走,找了旁人看着,走到了西廳彙報。
西亭的客廳,廖佩妍喝了茶,氣剛剛順了點。
聽到傭人的彙報,眼角的魚尾紋又蹦出了幾根。
“夫人,太太怎麼都不肯走,說一定要見到小少爺。”傭人說道。
廖佩妍重重的放下茶杯,茶杯裏的水打溼了羊毛地毯,雍容美麗的臉上說不出的氣憤。
很快,她沉澱住了心態。
她坐下來,重新拿起傭人新倒的茶,一道聰慧的眼神指使道。
“你去告訴她,夜宸和凌姍在陪小湛。把院子裏的監控調出來,夜宸現在不是在院子裏和凌姍一起嗎?你知道怎麼做。”
廖佩妍嚴肅的看着院子外,目光深深。
“是,夫人。”
傭人轉轉眼珠,領會的退了下去。
南湘站在門外不願離開。
再等來傭人時,還多了一段智能機上的監控錄像。
從截圖的角度上看,赫然是江夜宸和葉凌姍漫步的畫面。
傭人拿着監控,道,“少夫人,夫人說,您工作上忙碌,小少爺有少爺和葉小姐照顧,您大可不必擔心了。”
南湘呆愣的盯着監控錄像,眼眶兀自的紅了。
而另一個角度的院落處,氣氛遠不像監控看上去的和諧。
“宸哥,這花開的真好看,是夫人喜歡的芍藥花吧?”
葉凌姍滿懷嬌羞,又是期盼又緊張的跟着江夜宸來到院子裏。
在一處花叢邊,江夜宸停下腳步。
男人只望着花叢裏的花卉不說話,背影散發的寒氣不斷加重。
葉凌姍承受不住壓力的先開了口。
江夜宸緩緩的轉過來看她,冰鋒銳利的黑眸,一針見血。
“晚上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什麼?”
葉凌姍羞美的容顏浮過心虛,馬上就裝起了傻白甜。
江夜宸看人眼神何其鋒銳,他伸手摺斷了一隻開的正好的芍藥花。
用力扔在了地上,花瓣落了一地。
“既然葉小姐聽不懂,明天起,你不用再來江盛上班。”
葉凌姍看着地上芍藥花的視線,馬上就擡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宸哥,我哪裏做錯了嗎?我只是陪伯母看電視。剛好按到那個臺,我不知道南湘姐會上節目!”
她面色不改,裝的一臉無辜。
江夜宸冷笑着拿出手機,點到一個頁面,“那這段轉賬記錄呢?葉小姐也不知道?”
轉賬記錄,清楚寫了轉賬人和收戶人姓名。
證據確鑿,葉凌姍當即裝不住了,花容失色。
事成當天,她轉了剩下的兩萬給趙意紅做報酬。
沒想過會被人查,她用了真實的身份信息。
“宸哥,你聽我解釋,我根本不熟趙護士長,她只是spa中心給坐按摩的美容技師,我轉給她的是小費!”
她一激動,說出了趙護士長几個字,說完遮住嘴,臉色更驚慌。
江夜宸冷笑,“哦,不熟會連她在哪裏上班都一清二楚,需要我讓班華調出你們在公園的交易視頻嗎?”
他的眼眸如刃,毫不留情的劃破了葉凌姍最後的面具。
葉凌姍驚慌失措的臉,直接的白了。
“宸哥,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告訴江夫人。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歡你……”
葉凌姍選擇了攤牌,眼眶一下溢滿了可憐的淚水。
江夜宸眼中的厭惡之色越濃,是真真切切的厭惡。
他沒有憐惜葉凌姍的淚水,反而更加厭惡的冷聲厲道。
“原本,我看在母親喜歡你的份上,給你一個職位在江盛立足。既然你不懂知足,江盛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有你的位置。”
他意簡言駭的說道,未留一絲一毫的情分。
這些話,足夠的過分。
葉凌姍自尊心炸了,再怎麼說也是名門的千金小姐,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淚水盈盈的看着心中嚮往的男子,忍不住的喊道。
“江夜宸!南湘不過是一個落魄的醜女,我爲了你,委身學帶孩子!去參加育兒培訓,我的努力你難道就看不到嗎?”
江夜宸語氣一沉,“你受的委屈全來自你個人的臆想,沒有人要求你做這些,你做了也沒有任何意義。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江家。”
他無情的轉過了身,素來最討厭虛僞的女人,葉凌姍就是典型的一個。
葉凌姍望着男人決絕的背影,不願面對夢就這麼破碎了,突然恨恨的大喊道。
“南湘早就和別的男人濃情妾意了,她和聖愛醫院的沈醫生曖昧不清,南湘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
江夜宸面色陰了下來。
葉凌姍感受到寒瀑般的氣流,朝她襲來,她不由得害怕的後退了一步。
江夜宸轉回了腳步,森冷的目光轉而看向滿花叢的芍藥花,傳入葉凌姍耳朵裏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而來。
“葉小姐,我的母親並不喜歡芍藥花。”
葉凌姍瑟瑟發抖,顫抖道:“怎,怎麼可能?”
江夜宸的眼神冷冷移到上空,“之所以栽種了芍藥,是它最像牡丹。”
說完,他再沒有看葉凌姍一眼,大步的離去。
葉凌姍臉色比烏雲還要難看。
她空望着走遠的男人,眼角啼淚,伸手用力的打彎了旁邊的一簇花枝。
江夜宸從院子回到大廳,管家以老爺子名義請他上樓,男人摸西褲口袋的動作收了回去,先上了樓。
天上烏雲濃重,下起了稀疏的小雨。
南湘手握着門欄,頭髮被雨絲微微浸溼。
突然,她看到旁邊的小門打開,一輛紅色保時捷行駛出去,她眼一亮,朝那扇門走去。
“站住!”
快要邁進門,一抹紫杏色的傘頂遮住了她的去路。
她懵懂的擡起了頭,只見一個傭人撐着傘,廖佩妍衿貴的身影站在傘下,看着南湘的眼神千萬的惱火。
“媽。”
一看陣仗,南湘心中有了數,她壓住心中涌動的情緒,先叫了稱謂。
廖佩妍看到了南湘剪短劉海的額頭,立即厭惡的打斷了她。
“別再叫我媽!我們江家沒有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媳婦!”
廖佩妍過激的反應,超出了南湘的想象。
南湘愣了半瞬,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氣勢軒昂的江母。
“江夫人,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不知羞恥了?”
縱使她沒有經過江家允許參加了採訪,可那是正規的電視欄目,錄製的每一個對話都是嚴肅正經的,她不認爲有何不堪。
縱然她剪去了劉海,露出了印記,可她藏起印記的時候,江家人也沒有對她露出過一個笑顏。
那麼,露與藏,又有何區別呢。
她爲什麼就不能做自己?
南湘的解釋聽在廖佩妍耳裏,就是不知死活拒不認錯。
廖佩妍語氣不耐煩,“你不承認沒關係!但是今天,你休想進這個門!”
她放出狠話,沒有半點容忍之意。
南湘握緊了手,她嚥下喉頭的酸楚,語氣誠摯極了。
“江夫人,我沒有不承認,我只是想接小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