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背景看上去像是一個音樂會的場所,江夜宸和一個清純女孩的合影。女孩和南湘年齡相仿,手裏拿着一把提琴,宛若江南水鄉里的貌美才女。
還有一張是附加的音樂盒門票,一共兩張,握着門票的女人指甲尖長鮮豔。
杜若盈剪短了指甲,沒有卸掉。她故意露出一點,能讓南湘剛好看出來是她,又讓別人無法想得到一定是她。
彩信附加一句話,“南湘,夜宸身邊不是我,也會有別的女人,坐在殘破的出租房,親眼看清現實的滋味不好受吧,可現實就是不好受的。尤其是,不肯認清自己命運的愚蠢人。”
真有逃不開的命運麼,錯了,被命運捉弄過火了的人,是什麼也不信了的。
一個兩個的,都那麼喜歡給她匿名發東西。
屏蔽微信,刪除了號碼都沒有用,敢情她是不是該停止使用手機?
可惜,再扎心的畫面,看多了也就免疫了。
南湘如是,雖然對江夜宸身邊又多出新人,感到了意外,可她再不會讓自己陷入進去。
這個和江夜宸拍了合照的清純女孩,南湘多看了一眼,有別於江夜宸身邊衆多妖豔型的美人,這個女孩清新的出奇。氣質上,與南湘有兩分相像。
這一眼,看的南湘有所彷徨。
她皺着眉心,本要點刪除彩信的按鍵,突然沒有點下去。
江夜宸敲門的聲音,咣,咣,咣,以及他的喊聲,聲聲入耳。
南湘躺在牀上,耳朵裏好像聽不見,腦海裏浮現的是江夜宸和提琴女孩的合照。
她告訴自己,她聽不見,外面的人和她無關,她現在也一點也不想見他。
和杜若盈參加音樂會,左擁右抱,到了這個時間,玩的夠了,又跑她這撒野嗎?
她纔不接這個罪受。
“南湘!我知道你沒有睡,再不開門別怪我不客氣了!”
敲門聲不停,反變得更重。
開燈看了眼時間,已過了十一點了,再鬧下去就算擾民。
多少個不情願都不夠南湘的內心,她似乎聽到了鄰居開門抱怨的聲音。
穿上拖鞋,她打開突然之間,什麼重物打翻了的聲音,有東西跳過南湘的腳,再躍過她的手。
房間的燈突然也怪異的爆掉,一片漆黑,溼滑的觸感在手背,怪異恐怖。
再堅強的女孩子,也沒有幾個完全不怕黑,還在黑暗中遇到了不知名的狀況。
南湘也一時沒有忍住,嘴裏溢出了一些害怕的聲音。
聽到屋子裏傳出南湘的叫聲,江夜宸憤懣地語氣突然湍急,“南湘,你怎麼了南湘?”
門縫裏源源不斷流出一些水漬來,開門的房東,看到瘋狂敲門的江夜宸,上前說道,“我看裏面的燈是一下子暗掉的,南湘是不是忘記關水,水漏了電,跳閘了。”
男房東是聽到動靜,出來看看的,就碰到了這麼“緊急”的一幕。
聽到漏電和跳閘,江夜宸更站不住了,南湘不怕打雷不怕淋雨,生活裏總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不管怎麼打擊都能活下去。可她也有弱點。
比如懷孕時的脆弱,她體質不好,還有,和女子一樣的通病,很怕黑。
這個時候,南湘一個人在黑暗裏,她可能連走到門口的勇氣都沒有。
“先生,你到底哪裏的人?你別亂來,我是房東,我回屋去拿備用鑰匙,最多十分鐘,鑰匙在鑰匙盒裏,我去找出來。”
男房東說道。
“十分鐘,你知道十分鐘能夠發生多少事嗎?十分鐘裏她出了事,你負責的起嗎?”
江夜宸的吼聲,幾乎讓房東傻眼,他只是善意提醒。
看着眼前這位氣質冷冽過人的男人,男房東結巴了,“這,這只是,跳閘停個電而已,南湘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閃開!”
江夜宸鬆開男房東的袖子,將人推到了一邊,隨即擡手敲了敲門口,確定門後沒有站着南湘。
江夜宸擡起一條長腿,用力的踹裂了門。
“喂,喂,你!”男房東看說踹就踹了,目瞪口呆。
一腳,鐵門便裂開踢歪,江夜宸敏銳的透過裂開的門縫,看到門後無人。他徒手拆下門,扔在了外面。
“會賠給你。”
對待在原地的房東仍了一句後,步伐便快速地邁進了房裏。
“南湘!”
“在哪裏?”
喊聲沒有迴應,江夜宸聲音輕了下來,他打開了手機的照明燈。
走了兩步,他踩到什麼東西,低眉撿起地上跳動的魚,扔進了倒在地面的水桶裏。
“別怕,只是魚跳出來了。”
牆角,南湘面色蒼白的站在原地,她從剛纔就一動不動的靠着牆。原本調養了兩天有所恢復的面色,又如牆面一樣的慘白。
客廳裏有魚,她是知道的,活魚有溼滑的鱗片,跳在地上碰到手,會帶來溼滑的觸感。
真正令南湘害怕的不敢動的,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以前,她並沒有那麼的怕黑色。
相反一個人孤獨的住在小房間裏,她常要一個人面對黑暗。久了,反倒還喜歡上孤獨和黑夜,因爲那很安靜,聽不到別人的喧鬧指點。
令她改變的,是母親的死。
母親真實自殺的方式,只有南家人清楚。
母親服了毒藥,就睡在她的臥室,睡的一動不動的。
那也是一個停電的黑夜。
南湘查出身孕被江家羞辱,聲稱絕對不會迎娶,趕回了南家。
夜裏,她無法入睡,去了母親的房裏。
就在那間充滿黑暗的臥室,第一個發現了南母自殺。
拖着母親已經涼了的身體,南湘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力氣。
她恐慌的哭,她喊,可母親再也沒有了呼吸。
留給她的,是最後的遺物和廖廖的告別信。
一夜內,淚腺幾乎流盡了淚。
在那個黑暗的夜裏,南湘深刻記住了錐心之痛。
記住了那一片黑色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那份恐懼!
她不再喜歡黑色了。
除了在江夜宸面前裝作什麼不怕的樣子,不得不的堅強。
她一個人的時候,就像是卸下了鎧甲的刺蝟。
她也是個女人家,會脆弱,會害怕。
“不用怕了,我馬上讓人修好電。”
江夜宸看見了靠在牆上,面色難看地南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