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整片林子都靜下來不少。
“他爲你赴死,就是讓你活,何必再多死一個。”老爺子依舊不爲所動,但陰冷的語氣,明顯有了點點鬆動。
南湘瞟着女下人手裏的設備,看着屏幕上仍在跑的男人,流下堅定的淚水,“我不要他爲我赴死,我要他活着,我南湘人微言輕,生死都不足惜,可他江夜宸必須活着!”
老爺子不爲所動,南湘破聲哀求,“爺爺,求你了,我求你了,你放過夜宸,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我再也不會食言了。只要你放過夜宸,我永遠永遠的離開他!我不再害他了!”
每一句,剜割着她的心肉,疼的她墜入深淵。
看着南湘叩下頭,同樣是人,在自己面前叩頭也大有人在。可只有眼前這個女子,她是真正的不屈,哪怕她將頭低下來,都藏不住滿身的傲氣。
“爲什麼那麼願意?你們就真的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肯爲彼此去死?”
老爺子幽幽的問。
腹部,一陣扯痛,南湘費力的再擡起頭,“是,我愛他,我喜歡他!我的生命裏,沒有可以更加喜歡的人了。”
沒有第二個這麼愛的男人了。
她滿指甲的泥,咬着牙關,滿目絕望,唯有這句話裏的情感,依舊鮮活生姿,好像萬樹千花從海面上開出來了。
如果早知道會以這麼狼狽的方式,說出對他的愛,她寧可早點說出口,好後悔。
老爺子眯着眼,好像在品着她口裏說出的愛,是什麼意思。
“江夜宸!”
屏幕上,江夜宸的身影突然被猛虎撲倒了。
南湘臉色慘白,差點昏過去,她扶着肚子撲倒在地,伸手去摸那屏幕,淚水如潮。
“夜宸..夜宸!”歇斯底里的喊聲,她終究還是爲這個男人交出了所有。
“老先生。”拿着設備的女下人,看了眼老爺子。
“真的死也不怕?”老爺子終於鬆口。
南湘面如死灰被人扶起來,機械的對老爺子點頭。
“好,我可以再信你最後一次。”
老爺子眼神一轉,南湘震了一會,纔看向他。
“你答應救夜宸了嗎?你快救他,求你們...”絕望的喊聲。
老爺子點頭,“代價會很慘重。”
“我都願意!”南湘問也不問是什麼,只是一個勁的看着那個電子設備。
老爺子看她一眼,沉沉的說道,“一命換一命。”
“你進去,他出來。”
南湘再怔了一下,手撫過鼓動的腹部,只是一下,就沉痛的應道,“好!”
對不起寶寶,如果我們活下去的代價,是付出你的爸爸,我如何也做不到。
“可沒有後悔藥!”
老爺子又狠狠一說,其他人也全部都驚悚的看着柔弱的南湘。
柔弱的人,狠起來更駭人。
“我不後悔,我只要你說話算話!”南湘一秒也不多想,眼裏重新有了希望,急切的望着樹林。
“那是當然。”老爺子眯着危險的視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南湘,試圖找到一點怯懦。
“放開!”然鵝,一點也沒找到。
“南湘,你沒有任何應援物,裏面的出口深不可測,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老爺子突然扶着輪椅站起來,緊沉着聲。
南湘回過頭,沒有任何後悔,“一定要救他,如果夜宸以後問起我,告訴他,我唯一的心願,是他帶着小湛好好的活着。”
說完,她跨過了安全警線,毫不猶豫的走進了樹林深處。
看着南湘消失了之後,一排人被遣散了。
“老先生,得償所願了。這片森林,是江家祖輩留下的基地,被徵用之後,設了多個出口。但,可以保證出口出去以後就是另外的天地,南湘要是自覺,就再也不會出現在視野裏了。”
老爺子拿着柺杖立在入口,望着嚴密的森林,久久沒有走。
拿電子設備的女人,關閉了設備,在他身邊說道。
“是嗎?可我爲什麼會覺得,這纔是個開始。”
老爺子突然放開柺杖,深撅着眉頭。一隻手,重重的摁在了輪椅上。
飯桌前,江夜宸順手拿出了一根菸,看到桌面整齊的三副碗筷,嘴角綻開寵溺的笑容,又將手裏的煙放回了煙盒裏。
“南湘還沒回來嗎?”
看了眼手錶的時間,他叫進來一個下人詢問。他處理好事情回來,已經坐了半小時了,南湘的電話打不通,兒子也還沒回來,他只好坐着等。漸漸的,他感到煩悶,所以纔想拿出煙抽。
“園內地大物博,風景秀麗,南小姐可能貪戀景色,您再等一等吧。”
下人說話不自然,不敢面對男人睿智的眼。
江家莊園的下人,多是當兵出身,經過特殊訓練,遇事波瀾不驚。面對天大的狀況,也面不改色。
可見江夜宸在他們心裏的震懾程度,強過了一切。
“江湛呢?訓練不是到時間了嗎?”江夜宸很快發現端倪,他佯裝普通的聊天口氣問下去。
“小少爺晚上好像加了節課,可能就住在臨時訓練營了。”下人小心翼翼的回道。
“誰的命令?”
男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應該是老,老董事長的。”下人的額頭莫名開始發汗。
“嗯,老頭子苦心了。”江夜宸的聲線低寒,轉弄着煙盒看不出所想。
“是,是的。少爺,那我先下去了。”
下人往門外走了兩步,剛要走出去重見天明時,脖子被人在身後用力扼住,他使出渾身解數,都沒有防禦住男人的一招,臉馬上漲成了豬肝色。
“說,南湘人呢!”
江夜宸眸色陰寒,不容觸怒。
老頭子留了南湘做飯,就不可能無緣無故讓江湛不回來喫飯,他一聽便知不對。
可憐的下人,還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咳嗽連天痛苦的回答,“少爺,我,我真的不知道。南小姐,她出去了就沒消息了。”
“你說什麼?”
江夜宸手鬆開一點,那下人又說,“南小姐做好了一桌菜,說聞多了油煙味胸悶,想要出去走走,我們便放她出去了。她要一個人散步,不讓人跟着,我們後來才發現,怎麼也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