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育嬰嫂說的便是實話，蘇雪凝手裏還抓着個小的橡膠玩具，肯定是左齊買給她喜歡的緊才抓的那麼緊。
“嗯，我看看她的腳。”
蘇眉語氣放柔很多，現在她已能心平氣和很多，和左家的人說話了。
她輕手輕腳，拉開小裙子去檢查腳踝，一點動作都不敢弄大，芳姨一邊說，“腳您也放心吧，消腫了，活動也正常了，請到家裏的家庭醫生說一個月內就會恢復如初了。”
聽到恢復如初四個字，蘇眉心上的壓力石終於徹底鬆懈。
蘇雪凝大概感受到了蘇眉的氣息，還在睡夢中呢，就張手一個勁的往蘇眉這裏鑽，看的蘇眉和芳姨都微微展笑。
“託劉家那個老婆子手下留情，沒有掰斷了骨頭。”
左齊在旁邊，望着這副溫暖的畫面，他的心也被無限的治癒，可嘴上酸溜溜的話突然就蹦出來了。
大概是以前常和“毒舌王者”江夜宸旁敲側學的，他也學到了幾分酸人的精髓。
“抱她去睡吧，別吵到了。”
蘇眉嘴角的笑意收住，沒有在左齊面前展現太多，她又忍不住看了好幾眼蘇雪凝，才依依不捨的吩咐芳姨。
接下來，該要談正事了。
芳姨應了一聲，又看左齊，左齊示意的點了下頭，她才退了下去。
“把人支走，想單獨抨擊我？我看你也不是多想我女兒，說說吧，說不到我的心裏去，我可不會如你的願。”
雅間又剩下他們兩人，左齊求之不得，看蘇眉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在位置上坐下了。
他感到很愉悅，也拉椅子在蘇眉對面坐下，譜立馬大了起來。
“寶寶，我說無限包容你，任你怎麼處置我解氣，這些都是真的。”
蘇眉先不說話，有聽着左齊說完的意思，左齊如她所想的說下去，突然他溫柔的眼裏，出現舔着刀刃上血氣的殘忍。
蘇眉的心跟着牽動，耐心一回聽着他繼續說。
“可有一點例外，你和孩子是我現在底線，沒有任何商量。劉家敢動我的人，是他們自尋死路！”
左齊臉上的溫度一降再降，他的玩性收起了大半，用實際告知着蘇眉如今他的容忍程度。
蘇眉的心情，亦如復甦兩個字，許久都沒有的正面情緒，在升騰發酵。
從再走進奶茶店開始，到聽見左齊宣示他如今的原則，她都只感到了復甦的意義，而無一點不愉快。
“讓劉家兩老回鄉下吧，蔡阿萍受懲罰我沒任何的意見，她傷害了我的小雪，受應得的罪是應該的。”
蘇眉乾脆利落的說到正題上，過去那個敢愛敢說的她，似乎又在這一瞬回來了。
左齊冷酷的眼裏，浮上了期待的狂喜，還有少見的欣賞，停了幾秒才問，“蘇眉，你說真的？”
“真。”蘇眉只應一個字，撞上左齊的眼神，她挪開了，害怕心中某處會又有異常的波動，不受她控制。
“我卸了他們的胳膊，卸他們的腿，你也不生我的氣？不會怪我？”
“你覺得有必要嗎？他們現在一無所有，遣返回鄉下，已經受到了報應，落不着什麼好了。
蘇眉答道，她本來就不是真的來談判，語氣用的並不激動，每句話都實話實話。
蔡阿萍犯的錯，讓她想親自將左齊說的這些都去做一遍，可畢竟罪不至死。再怎麼怨，她也不能拿個過半百的老人開刷了，回到他們的地方，消失在眼皮底下是最合適的做法。
“你下不去這個狠，是不是因爲劉國強那個小子？土包子爲你做那點事，我隨便一個手下都能做到，屁都給不了你一個，房子還是江夜宸借你租的，一個廢物不如的寶媽男，這麼讓你念念不忘？蘇眉，你一句話告訴我，你到底還要和他將就到什麼時候？”
左齊卻誤會激動了起來，他就是再不務正業，讀着華大出身的人，動一個手指頭也比劉國強那種貨色強千倍。
“不然還怎麼樣，殺人放火就解你的恨了嗎？你待人能不能不要總是簡單粗暴，你招了這份恨，就會有更多的人背地恨着你。餘光銘要殺你的教訓忘了嗎，你左大少爺前簇後擁哪不用愁，我和小雪以後要因爲你招的恨去千躲萬藏，你要把我們逼到絕路嗎？”
蘇眉認真一次和這個人講起道理。
左齊把她的話都聽了進去，霸氣的一喊，“你回到老子的身邊，誰敢動你們！”
蘇眉眉心動了動，隨之站起來，“你不想談就算了。”
見人要走的意思，左齊當然不依了，伸手就要拉住人。“站住，這就想走？”
蘇眉自己停下，突然開口懺悔，“這件事錯的，不僅是劉家的人，更要怪我身爲母親，沒有照顧好我的女兒。我明知蔡阿萍不是善茬，還容忍了她去接近小雪，要說錯，我纔是錯的大頭的人。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折騰下去沒有任何必要。”
她說出口來，坦然了無數，這幾天的時間，除了對劉家人的失望，她更多的時間是反省自己。
越反思，心裏的自責就越多，千怪萬怪，還是她的疏忽最值得責怪。
聽着蘇眉發自內心的懺悔，左齊更驚喜之餘，心裏的心疼也加重，多重的複雜情感下，回答她，“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蘇眉點頭，索性把話說個明確，“是，不光我欠劉國強，你也欠。我坐月子時，沒有劉國強花費時間心思，我姑姑一個人也照顧不了我和小雪兩個，我和小雪都欠着他一份恩情。我來這一趟開這個口，就這個原因。”
“這件事，我的鍋，我是始作俑者。我欠你們母女的，我不做那縮頭烏龜來逃避。”
左齊眼裏的敵意松下很多，蘇眉提的他軟肋，他沒法躲也不會躲。
“行，我滿足你，送他們回鄉下，還了這份欠的情。等他們滾蛋了，我把小雪再送到你身邊，不讓你母女分開。”
他骨頭捏的咯吱響，算是爲了母女倆忍下了。今後就算還有報復行爲，但也會因爲今天答應下蘇眉，而不做的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