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諸葛霄時,南湘都不敢一眼和這個老人對視,種還是江家的有種。
諸葛霄也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又一眼,心裏不論多反感,還是藏不住濃厚的興趣。
“做了幾個?我給的材料不至於只做出這麼幾個,你送給了誰?”
諸葛霄用長長的沉香木菸斗,挑了挑桌上的香包看,香包做的精緻無比,就是一副故意找茬的模樣。
他手中的菸斗,明眼人就知價值不菲,幾次接觸下來。
此人身邊雖不興師動衆的帶着下人,可尊貴的身份地位也一點不遮了。貴氣這種東西,是長期陶冶下來,難以遮藏的。
“很多。”
南湘尊敬的回答兩個字,望着面前與自己有三分神韻相像的老人,她讓自己儘可能的平靜。
她非傻子,幾次三番的與老人接觸,這世界除了想把她追回身邊的江夜宸,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扮成老頭來接近她。
何況,這是個真老頭。
今天把兩個孩子帶過來,也是因爲內心的那一份徹悟。帶來孩子,就算是讓對方正式的見一見了,無論以後怎麼樣也好。
“我可沒說讓你送給別人,是給了這兩個小東西嗎?還是讓你生出了這兩個小東西的那個男人?他今天來了沒有?”
諸葛霄立刻不高興的計較了,他讓南湘學習精緻的女紅,是讓她修身養性,早日找回做女孩家的感覺。
給的材料做出幾份香包都算的清清楚楚的,可南湘這可不是按照他嚴格標準來做,還帶了兩個孩子來氣人。
南湘笑笑,“沒有,他要給我籌辦求婚會,就在最近兩天。”
她豁然的說出了重點,轉了轉水潤的眼眸,又道出,“接下來我也會忙起來,所以不能經常出來了。”
諸葛霄的注意力果然從香包上移開了,精銳的眼眸眯成了一條驟亮的光線,突然也格外嚴肅的開口,“南湘,成婚是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單憑你自己,你就做這個主?是因爲孩子,女人爲孩子屈就可不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不,我愛他們。老爺爺,我是心甘情願的。”
南湘認真的把諸葛霄的話都聽進去,她看了懷裏睡着的江涵,旁邊的江湛各一眼,內心滿足而溫暖,對老爺子也認真的回了這一句。
諸葛霄的手突然將椅子把手按緊了,“剛剛的話,你再叫一聲,給我聽聽。”
南湘聽從他的,再喊了一聲,“老爺爺。”
“去掉前面那個字。”
諸葛霄沉甸甸的再要求道。
南湘站了起來,用最敬重的規格對着怪老頭,道,“爺爺,我要結婚了,請你可以祝福我們。”
外公兩個字在心裏打轉,只能用上了爺爺兩個字代替。
她的眼裏蒙上了一層乾淨的水霧,無比的觸動人。
諸葛霄也緩緩站了起來,爺孫倆的目光交匯在一起,互相沒有了掩飾。突然都澄澈了,眼神碰在一起,都透出了自己的那份堅韌。南湘稍溫和一些,諸葛霄分毫不肯讓步,一字字嚴苛至極,“南湘,只要是我諸葛家承認的血脈,沒有一條可以流落在別人的手裏。”
諸葛霄按着柺杖,繼續沉沉發火,那雙眼珠子突然就海水一樣的幽深固執。
“這個祝福在我這不成立,兩個孩子也好,十個都好,都不是控制住我諸葛霄唯一孫女的藉口!好,這場訂婚會你可以去享受,再和那個騙走你的男人最後續一續孽緣。”
孫女兩個字震耳欲聾,整個茶館內外的下人,都受這兩個字的震盪。
南湘距離最近,聽的後背脊發涼,她義無反顧的說,“爺爺,江夜宸並沒有欺騙我!”
諸葛霄身邊已經走過來了下人,他手裏拿起南湘遞給他的那一個香包,捏緊了,滄桑的聲線透着一種不可侵犯的怒威,“但你記住!等確認了身份,我絕對不會視而不見。江盛也罷,江盛的執行總裁也好!我諸葛家,從來都不用在意。”
“在這之前,你就帶好孩子做好你的江太太吧!”
南湘被突然震的說不出話,也可以說,這個老人的固執驚呆了她,甚至比江家老爺子還要強勢...旁邊的隨從立刻畢恭畢敬的一起低頭,“諸葛董事長,息怒。”
“回!”諸葛霄再看了南湘和孩子一眼,頭也不回的在簇擁下離去了,宛若一個動了怒的老君主。
剩下南湘和兩個萌娃留在原地,南湘一口水接着一口的喝。
倒不是多害怕聞風喪膽的諸葛家族,江盛也是十大家族,不用過分忌憚。
讓她在孩子面前就忍不住溼了眼睛,是諸葛霄那一口的孫女。雖然嚴格的沒有多少親情的味道,可對於打出生就沒有見過外公外婆的南湘來說,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
她的猜測沒有錯,從遇見諸葛律,到諸葛霄親自來見,攝影館裏,諸葛律電話裏那句外公...都不是無緣無故的相逢。
會令江夜宸都擔憂的存在...她的母族原來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家世,這個世界姓諸葛的,沒有幾個非凡。
“媽媽,那個人是誰?”
諸葛的人走了以後,江湛抽了一張紙給南湘,並且關心問道。
“一個怪爺爺,沒什麼的,今天的事別告訴你爸爸。”
南湘擦去了淚水,盡力平復了自己,對江湛悉心吩咐。
望着一對可愛的兒女她很能體會江夜宸的顧慮,一路走來恩愛不易,如今眼看圓滿了,怎麼能再起波瀾?
照顧男人的情緒,這件事她不能讓江夜宸發現。
“回家吧。”
江湛默然,對南湘說了三個字。
“嗯。”
南湘應允兒子,她現在只有這一個家,是她要去用心守護的,唯一的港灣。
諸葛霄的話很具威懾力,可若真的有血緣親情,怎麼會二十多年才找到她?
又怎麼會在這層關係下,再去剝奪她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