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不快樂的？”
蘇眉不適應這樣的左齊，又被他這股幽暗的氣息所吸引。
她沒有感覺此時的左齊是在爲了洗白而辯駁，只是他此刻的心境是如此。
糾結了一會兒，她問了出來。
“蘇眉，你呢，你快不快樂？”
左齊卻把自己話題鋪適可而止，突然又反問蘇眉，似乎前面只是鋪墊。經歷的不美好，他不想再帶給蘇眉。
蘇眉也捏緊了手裏的可樂罐，這話竟然從左齊嘴裏問出來。
可現在的左齊，是對她說了一千遍我愛你的左齊。
“我也不知道。”
她回答了他，也是她真實的心境。
對談到這似乎進行不下去了，左齊沉默，她也沉默了。兩個人想好好的聊一次天，卻在這樣尷尬關係下，命運弄人，愛捉弄。
左齊沉默了一會兒，天空被撕扯着將要撥雲見霧，淡去的星光和黎明的光芒都凝聚在他身上，光鮮非凡。
“蘇眉，我對不起你，不是說說而已，是我真的覺得對不起。”
他着重的一句道歉，來的晚了一些，可依然戳進蘇眉的心頭，她喉頭酸澀，“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你和我都已經結束了。”
“我說我愛你，也是我真的愛上了你。”
左齊管自己說了下去，眼眸定在蘇眉身上。
蘇眉的手微微顫抖，“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左齊也乾澀的笑了一下，繼續說，“大概是聽習慣了你一次次的嘮叨我，看你爲我哭，只是想要我陪陪你這麼簡單的要求。你知道我身邊的女人，從來都不缺，可是你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對哪一個玩玩的人動過心。貪圖我錢的女人太多了，但我不鄙視她們，都是各取所需罷了。我罵過的人都是既想要錢，又不願意付出一點的認真，還來和我裝深情的。”
冷笑中又逐漸認真。
“我唯一在意過的人。”
他停頓，再次望緊蘇眉，“只有我面前這個簡單的人，真正爲了我，甚至不惜自己安危的傻瓜。蘇眉，直到失去你之後，我才發現我錯的一塌糊塗。”
“別再說了，我一句都不想聽。”
蘇眉顫抖的咬緊了牙關，不讓眼淚流出來。就這麼一些文字，從左齊的口中說出來，幾乎聽的她肝腸寸斷。
這遲來的道歉，她等了多久！愛的有多深，就有多期盼他的回頭！世間功利的人千千萬萬，而灰姑娘想要的不過一份純粹的愛。
如果一開始他們是對的相逢，如果當初左齊就能悔悟，他們現在該有多幸福？
左齊自言自語的念着，“有一天，這麼個簡單的女孩，再也不跟我念叨了。我把她傷透了心，最後最痛的人是我自己。”
蘇眉想要起身，腳步又活生生的剎住了。
她看見左齊的眼眶，突然爲她落了一顆淚，一閃而過，幾乎差點錯過。那雙充滿雄性血氣的眼，第一次爲人懺悔落淚！
蘇眉頃刻也落下了強忍的淚水，哽咽的說，“這個女孩，她也有錯，她傻的活該。她不諳世事去挑戰愛情，她盲目任性又自以爲是，草率的定了人生最重要的決定。每一次吵架，她都要胡鬧，鬧到了所有的人對她失望。她的下場，是自作自受的。”
“沒有人對你失望，是我在婚姻裏沒有做好身爲丈夫的責任，沒有照顧好你和我們女兒。不管別人怎麼，起碼我左齊永遠沒資格對你失望。”
左齊聽蘇眉這些話也受到很大的觸動，他的自責難以言表。
蘇眉竭力看着遠方，好讓左齊不看到她的眼淚。
“所以，都向前看吧，過去的事不會重來，也該翻篇了。如今，你我也都有了各自新的生活了。”
她艱難的說出口，“左齊，我不那麼恨你了，我會把小雪照顧好，不再讓她受一點的欺負。以後，你也好好的和佟小姐開始吧。”
其實只有前半句消耗了勇氣，後半句才難言的艱澀。
說出來了也好，遺憾或不遺憾，一切都在這個時候說清楚，彼此放下那些沉重的負擔。
這一刻，既酸澀更釋然。
“我走了。”
不見左齊反應，蘇眉準備起身。
“你生蘇雪凝的時候，聽說你大出血了，我在產房外不敢去看你。我躺在輸血的牀上，告訴自己只是不想那孩子出生就沒有媽，可是我被抽血的每一分每一秒，心裏怕的不是那些。想起來的，都是你在我身邊笑，和我生活的點點滴滴。”
左齊突然說出了蘇眉生產那日的場景。
“什，什麼……那天是你爲我輸的血？”
蘇眉不敢置信，渾身的血液都倒流，“當時醫院血庫告急，不是劉國強爲我緊急輸血的嗎？”
爲此，她都一直特別感激劉國強，救了她一命！
“你就這麼相信他？那好，你可以當做這只是我自己戳的。”
左齊掀開左手衣服，露出手臂一個抽血的針眼，當時抽的急，用的針頭是最粗號，抽了好幾瓶的血！針眼漲腫了半個月，留下的痕跡現在都還明顯。
見蘇眉如此質疑，他寒心無比，將睡衣的袖子拉回去。
“給我看看！”
蘇眉卻抓住左齊的手，着急的想要驗證。
她是護士，她一眼就認出這是抽血常用的位置，而且快一年了，還看得出痕跡，這得抽了多少的血？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當時爲什麼不出現！”
眼淚無法再自控，一滴滴的順流而下，蘇眉撫摸那個針眼，心中的結瞬間解開了。原來左齊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我怕你笑我，怕在你面前丟了我的英範。”
左齊低着頭，難得不好意思了一回。
“你別哭了，我看了難受。”
左齊忍不住皺眉伸出手，拂去她的淚水。
“你以爲，不難受的人她會哭的出來嗎？”
蘇眉沒有躲，手靠着他手臂的抽血處，又看向左齊左腹爲她受過傷的位置，心疼難以再藏！
左齊被她流露的心疼，看紅了眼睛，即便赤血的男兒，最抵禦不住的便是深愛女子的一份柔情。
同樣再也忍不住，一把將蘇眉抱入了懷中，抱緊她的背。
“左齊！”
抱住的那刻，蘇眉踏實而又慌怕，搖着頭喊了一聲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