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恣意怒馬江湖行 >第二十二章 怕老鼠的女人
    大火趁着山風,不一會兒就把兩具屍體吞沒,不多時只燒得剩下兩具骨架。鄺凡飛在旁邊刨了個坑,把骨頭統統推入坑中,又蓋上土,才追上遠遠躲開的渝淺鳶。

    兩人並肩而行,渝淺鳶蓮步飛快,眨眼功夫已經走出大老遠,鄺凡飛直嘆女飛賊的走路速度堪比普通人騎馬般飛快。鄺凡飛提氣丹田運起鬼息訣,速度與她相差無右,兩人左右縱橫,在墳地裏連跑帶躍,不多時便回到破廟處。

    鄺凡飛推開破爛的廟門,只聽“轟隆”一聲半扇腐朽的木門應聲倒地,揚起半人多高的灰塵,惹得渝淺鳶連忙擡起手肘護住口鼻。渝淺鳶責道:“本姑娘向來進別人屋子都是翻牆入室,少有走正門的,今天撞鬼了,走起正門卻讓你弄得灰頭土臉,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朽門本來就是破落不堪搖搖欲墜,任何人只要稍微一用力頃刻便倒。鄺凡飛知道她是故意發難,笑而不答,徑直走向正殿,那正殿有門虛掩着,裏面透出點點火光,似乎有人在此地留宿。鄺凡飛推開破爛的門,發現裏面是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那叫花子見到半夜有生人進來,嚇得往後跌坐數步,又見到殿外一女子站立,尋常人家女子哪有半夜出來遊蕩,嚇得連連拜倒在地上,口中嘰嘰喳喳說着聽不懂的話語,和鄺凡飛對視幾眼,還未等鄺凡飛開口,便連滾帶爬的逃之夭夭。

    渝淺鳶笑道:“你看你一副凶神惡煞的陰陽臉模樣,叫花子都把你當成索命的修羅夜叉了。”鄺凡飛道:“修羅也好夜叉也好,只捉壞人,那叫花膽小,怪不得我,說不定是這廟裏的神仙知道我今夜收拾了惡人,又沒了落腳的住處,特意附我身上讓我打發這瘋叫花,好讓我能清淨的睡個安穩覺!”說罷走到殿中央拜了三拜,叩首默唸“鄙人鄺凡飛,今夜身不由己,暫時叨擾一宿,望各位神仙同意莫怪。”扯下一旁貢桌上的黃布,用力抖了抖落在上面的灰塵,鋪在地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對渝淺鳶說:“本少俠要先睡一宿,去荷花渡的事情,明日在從長計議,困死我了。”

    鄺凡飛以手代枕,臥地躺下,不出一會便沉沉睡去。渝淺鳶在殿前撿了個蒲團,盤腿而坐,閉目靜養。兩人一坐一臥,各自安頓。

    夜,一切又恢復了寧靜,周圍的一切彷彿凝滯靜止,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更夫梆子聲和某處角落的蟲鳴。鄺凡飛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啊”一聲尖叫劃破寂靜,鄺凡飛睜開惺忪的睡眼,還沒看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一團黑影就和他撞了滿懷,只聽渝淺鳶顫顫巍巍地說道:“老鼠,有老鼠”

    原來是渝淺鳶在蒲團上靜坐調息,睏乏卻不敢入睡,破廟中老鼠半夜出來覓食,聞到渝淺鳶身上淡淡的馨香,誤以爲是食物,被吸引過來,數只老鼠爬到她身上,起初不覺,等到發現異樣已經有多隻老鼠在身邊爬上爬下,這才嚇得她花容失色,驚叫連連。她又不敢用手驅趕,情急之下只好撲向熟睡的鄺凡飛。

    這一撲把鄺凡飛剛坐起又撞倒在地,渝淺鳶突如其來地壓在鄺凡飛身上,像個驚嚇過度的小女孩,玉臂微顫環臂抱住鄺凡飛,深眉侷促,杏眼緊閉,嘴巴不住急喘,纖細柔軟的身體緊緊貼着,差點讓他有點透不過氣,看着她驚慌失色的樣子,鄺凡飛忍俊不禁,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摟住了她,左手輕輕拍打渝淺鳶的後肩,道:“沒事啦沒事啦,老鼠早就被你尖叫聲嚇得跑開了。”

    渝淺鳶道:“真的嗎?你不騙我,我最怕老鼠了。”鄺凡飛無奈的笑道:“真的,不騙你,不過還只剩下一隻最大的。”渝淺鳶再一次把頭埋向鄺凡飛肩膀,雙腳尖直跺地面,發出“蹬蹬”響聲,活像個耍小性子的小孩子,道:“你快把它趕走,快”鄺凡飛很是無奈,道:“太大了,怕是有點困難!”渝淺鳶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快點想辦法。”鄺凡飛暗暗竊笑“剛在墳地裏被你耍的那麼慘,這次非要趁機以牙還牙不可。”

    鄺凡飛騰出一隻手,伸出五指,道:“好好好,我來想辦法,你先趴着別動,它現在就在你背上,看我來抓它。”他伸出右手在放渝淺鳶背上,假裝老鼠在背上跑動,一會兒輕點,一會兒急按,從肩膀到脖子又到脊柱腰椎再到側腹部,來來回回。由於害怕得緊,她竟然沒有半點懷疑是鄺凡飛的搞怪,只是催促快抓住。有時候點到癢處,渝淺鳶不免發出一聲嬌嗔,那表情讓鄺凡飛差點“噗嗤”笑出聲。

    逗了一陣,鄺凡飛假裝抓住老鼠,道:“好了好了,抓住了,要不要給你瞧瞧?”渝淺鳶頭搖的像撥浪鼓,尖聲道:“不要不要,快拿開,拿開,髒死了!”鄺凡飛這才從旁邊摸了塊小石頭,往殿後扔去砸在一塊破布上,聲音卻當真像個活物落在地上。

    鄺凡飛被她壓得大腿一陣發麻,胸口一陣沉悶。

    渝淺鳶見半天再沒動靜,趕緊從鄺凡飛身上爬了起來,斥道:“這老鼠真是豈有此理,害的本姑娘如此狼狽出醜,若不是趁我不注意爬到我身上來,在遠遠的我就把它們統統收拾了。”

    鄺凡飛見她明明害怕還假裝嘴硬,有意挖苦她,道:“是啊,我也不曾想江湖赫赫有名的女神偷,竟然能讓幾隻小小老鼠給嚇得驚慌失色,一點都沒有應該有的風範啊!”渝淺鳶知道鄺凡飛存心挖苦,從腰間摸出一根銀針,揮臂打出,只見一道白光閃過,那銀針不偏不倚釘進鄺凡飛兩腿之間的空檔處,道:“鄺凡飛,我提醒你,你要是敢張揚出去,我就讓你絕子絕孫,不要懷疑本姑娘獨門暗器的準頭。”

    鄺凡飛道:“不敢不敢,渝女俠身輕如燕,暗器更是百步穿楊,我還是要爲自己的子孫後代着想的。這事就是爛在肚子裏了,一切當沒發生過。”

    渝淺鳶上前拔出銀針,收回腰間,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兩人經過剛剛一折騰,睡意全無,恰好天剛冒出魚肚白,鄺凡飛道:“被你攪和一夜,覺都沒睡舒坦,你是屬貓的吧!”渝淺鳶道:“本姑娘從踏出江湖以來,走的就是這條晝伏夜出的路子。”鄺凡飛又道:“你是怎麼把那兩人抓到的,我好奇得很!”渝淺鳶一臉得意,道:“本姑娘的誘敵深入之術,還是很管用的。”

    原來渝淺鳶老早打聽到江湖神兵現身吊馬川,便早早來到馬坊鎮,一方面是爲了滿足好奇之心,一方面是想趁着各路人馬齊聚的機會,伺機順手牽羊。今晚她本想趁着胖瘦兩人鬧事的空檔混在人羣裏渾水摸魚,盜取貼身財物,誰料到半路殺出鄺凡飛教訓兩人,頗感到意外,便停下觀戰,又偷聽得他和李掌櫃的談話,覺得他是個可靠之人,決定拉他一起同行。恰好胖瘦兩人不甘心折返,摸入後院殺人,便使了個計策打暈兩人,裝入麻袋,又偷了輛馬車把兩人運到墳地吊起。當她折返時候發現後院柴房已經開始起火,便帶着之前順手偷得的各種東西躲在鄺凡飛房間裏,待他剛進門,就佯裝剛好被發現,奪窗逃跑,才引出鄺凡飛和她在追趕。

    鄺凡飛心想:“這渝淺鳶真是鬼點子多,爲了窺探別人的容貌滿足自己好奇之心,竟然處心積慮的想出這麼一招,先引我脫離火海,好叫我欠她人情,再以胖瘦兩人爲籌碼,讓我不得不與她同行去荷花渡。雖然現在看起來她並沒有什麼對我不利的圖謀,但是她講的話卻不能全信,免得又被她牽着鼻子走。”於是道:“我雖然答應與你同行荷花渡,配合你去偷那何小向的絲巾,但是咱們得約法三章。”

    渝淺鳶道:“什麼約法三章?”鄺凡飛道:“第一,我最多隻給你望風打掩護。第二,偷盜絲巾自己見機行事。第三,若非逼不得已,我不會出手傷人,特別是女人。”

    渝淺鳶想起剛在亂葬崗處差點被鄺凡飛輕薄的情形,心中不悅,冷笑道:“這約法三章聽起來很一本正經,不和女人交手。哼,剛在亂葬崗處本姑娘可是差點讓你佔了便宜。”鄺凡飛辯解道:“方纔不知道你是女兒身,加之繩索迴盪之力,去勢難收,纔不小心撞上,怎可相提並論。”

    渝淺鳶又道:“我怎知你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不定是早有預謀。”鄺凡飛忙道:“你不信我,好好好,我對着這廟裏的的神仙發誓。”說罷面對破廟正中的不知名神像,伸出三個手指,一本正經地道:“各路神仙爲證,我鄺凡飛方纔在亂葬崗裏對渝淺鳶的舉動純屬無心之過,並無半點冒犯的意思,如有半句假話,叫我天打五雷轟。”

    渝淺鳶掩嘴一笑,道:“再加上一句‘叫渝淺鳶的銀針射中,斷子絕孫’我便信你。”鄺凡飛一怒,道:“渝淺鳶,你,你別得寸進尺!”渝淺鳶笑得更大聲了,道:“說得越狠,越能證明你的清白嘛,如果你沒有心存邪念,又怕什麼?”鄺凡飛被她一激,內心不悅,但也不想叫她小瞧,便依她所說,把剩下的那句話再殿上說了。他想到既被剃了半邊鬍子眉毛,又被逼發下斷子絕孫的毒誓,心中一陣氣惱,沉吟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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