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這才從方纔驚豔的劍舞中回過神來,他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銳雯捧着殘劍,有些愣愣地看向倒下去的大叔,艾瑞莉婭正撲在大叔身上,隱約能聽見少女壓抑着的哭泣聲。
小黑扭過頭去,望着艾瑞莉婭衝進來的方向,一道修長的人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庭院中的幾人。
小黑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索拉卡安靜地站在黑暗的角落裏,看見小黑朝自己走了過來,眼簾微垂:“不去安慰一下她嗎?”
小黑回頭看了眼艾瑞莉婭,腳下有些踟躕:“這種事怎麼安慰?哭出來才比較好吧。”
索拉卡點點頭,沒有接話。
小黑走到她腳旁,坐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寂靜又籠罩住了他們。
和小黑預想的不太一樣,裏託的葬禮相當簡單,甚至有些簡陋。
沒有那些繁複的禮節與過場,這位生前享譽盛名的劍聖,最後被安葬在大修道院裏一顆古樹之下,只有一塊簡單的墓碑,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窮人。
索拉卡爲裏託做了簡單地禱告,半神的禱告,或許是這場葬禮上唯一不同於常人的地方了吧?
“跟我去長老院。”禱告完畢之後,索拉卡吩咐了一聲小黑,接着就很乾脆地走了。
小黑有些驚訝,他本以爲索拉卡會回到修道院去醫治那些源源不斷的病人。
轉頭有些擔心地看了眼跪在墓前的艾瑞莉婭,小黑又看了看站在少女身後的銳雯,但願她會照顧人吧?
或許是感覺到小黑的目光,銳雯微微偏過頭,對上了小黑的目光。猶豫了一下,她輕輕點了點頭。
好歹也是當初照料過病重的自己的,照顧妹子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小黑這麼安慰着自己,追上了索拉卡的腳步,有些好奇地問:“不去治病了?去長老院幹什麼?”
“你說得對,只靠我一個人,治不了這麼多的病人。我必須要有個更好的計劃……”索拉卡似乎答非所問,“你還沒見識過艾歐尼亞的長老吧?”
小黑想起了以前村子裏的那幾位捱打不還手的老頭,搖搖頭:“村子裏的長老還是見過的。”
“帶你去看看真正的長老。”索拉卡一哂,“也讓你看看裏託教出來的弟子們。”
裏託的弟子?小黑有些迷惑。他清楚地記得,裏託親口所說的,從來沒人得過他的真傳。
這個迷惑很快就解開了,索拉卡帶着他走上了一道狹窄的木橋,橋的一頭連在一顆龐然如同巨塔的參天古樹身上,彷彿是從樹上生長出來的。
古樹被人爲地改造成了一座碉堡似的建築,透過樹葉遮掩下的窗口,能看見其中習練武藝的人們。
“這些是裏託教過的人?”小黑瞪大了眼睛看過去,並沒有看見預想中的精妙劍術,練武的人們拿着各式各樣的
兵器,動作也各打各的,全然不相干。
小黑有些失望,抽了抽鼻子:“感覺都是很普通的架勢啊,還是說其實有什麼我看不懂的奧妙?”
有幾人看見有人走過橋,本想上前追問,待看清了是索拉卡,就恭敬地行禮退下了。
索拉卡聽見小黑的話,笑了笑:“沒錯,就是普通的功夫。”
“啊?那裏託教了啥?”
“他曾經說過,絕世武功不是普通人能輕易學會的,與其教這些人一點絕世武功的皮毛,不如教會他們更加實用但是不那麼高大上的普通功夫。”索拉卡淡淡地說道,“但是他被奉爲劍聖,就是在教會了這些普通人普通的功夫之後。”
“那裏託大叔到底有沒有劍聖實力的功夫?”
索拉卡反問:“昨晚他的劍舞你也看到了,覺得怎麼樣?”
小黑啞口無言。他雖然只有半桶水晃盪的水準,但是在當時的劍勢下,也能感受到那種無處可避的壓力。
索拉卡沒等他回答,就帶着小黑繼續向前走了。
從古樹上挖出來的通道走出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巨大的石碑,就像是多米諾骨牌那樣整齊地排列着,每塊石碑上都飄揚着一面長長的紅白色旗幟,即使隔得很遠,也能認出上面艾歐尼亞的標誌。
石碑的盡頭,是一座參天的孤峯,半座山壁都被挖築成了宮殿的樣式。配上山峯周圍淡淡的白霧,整片建築物就像是漂浮天空中的仙宮。
“這就是長老院?”小黑嚥了口口水。
他本以爲均衡教派的宮殿已經相當輝煌了,但是如今看到長老院的氣派,均衡教派的道場簡直就像是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土豪。
索拉卡的眼裏倒映着那一片散不開的霧氣:“是啊,這裏就是長老院。”
進入長老院核心地段的路很長,但是一路上,精美奇妙的各式景象,耳邊迴盪着的空靈樂聲,讓小黑完全忘記了其他的事情。
等到索拉卡叫住他的時候,小黑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長老院內部,面前是一間空曠的大房間。
小黑伸頭進去望了望,房間裏什麼擺設都沒有,只是地板上刻着繁複的圖案,或許是什麼法陣吧,小黑總之是看不懂;天花板則是一副複雜的星象圖,中間嵌着意義不明的夜明珠。
整間屋子都透露着一種簡單與繁奢交織的奇異美感,即使是小黑的審美觀,也能看出這個屋子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樸。
看小黑一副愣頭愣腦的樣子,索拉卡提示道:“這裏是大會議廳,長老們開會的時候,就會在這裏。”
“開會?”真是奢侈啊,開會的地方逼格都這麼高。小黑心裏默默地罵了句土豪,接着問道:“你要來開會嗎?”
索拉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在面前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