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人穿着身破破爛爛的囚服,裸露在外的肌肉上能看到不少癒合了的傷疤。他的手上和腳上都戴着沉重的鐐銬,然而接近過來的時候,小黑卻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銳雯握緊了蘿蔔劍,擡頭問:“什麼事?”
牛頭人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急忙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呃,你大可不必這麼緊張……俺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們要不要組隊。”
“組隊?”銳雯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牛頭人撓撓頭:“呃,你們不知道嗎?明天開始你們就要去角鬥場了。”
“角鬥場?”銳雯和小黑同時懵逼。
“是啊,來這裏的都是要準備去角鬥場的。你們真的不知道?”
一個聲音插進了來:“如果組隊的話,可以提高我們的生存率。角鬥場上,活下來纔是唯一的目的。”
說話的人來自房間的一個角落裏,老神在在地躺在地上,同樣穿着身破舊的囚服,頭下面枕着一把長長的武器。
這兩人正是之前商議着要不要幫助新來的銳雯的人。
牛頭人接着勸道:“俺叫阿利斯塔,那邊那個叫趙信。老實說,俺很佩服你,其他的囚徒都不敢那麼和監獄長說話。”
傳說中的基佬信?小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那邊去,那人枕着的看上去確實很像把長槍。
銳雯也注意到了那把槍:“怎麼回事,這間囚牢裏可以隨意持有武器嗎?”
“你不也拿着蘿蔔嘛。”阿利斯塔隨口回答,“大部分人都有武器,沒武器的大部分都死在角鬥場上了。”
“武器從哪裏來?”
“搶別人的,或者在角鬥場上撿。只要不被其他人搶走,就可以一直留着。”
小黑搖搖頭,不敢置信:“那萬一囚犯們打起來怎麼辦?”
“打死了的話,說明下一頓有肉吃了。反正只要不越獄,監獄長是不會管我們的。”
“野蠻人。”小黑嘀咕了一句。
最終,他們達成了一個脆弱的口頭協議,明天在角鬥場上,不會捅彼此的刀子。
銳雯還是有些不信任他們,但是小黑信誓旦旦地擔保:“雖然我不記得牛頭人是誰了,但是那個趙信肯定是個好人!”
銳雯嗤之以鼻:“好人還會到這裏來?”
“你不也進來了嘛。”
因爲銳雯手持胡蘿蔔所向披靡地揍翻了一監獄的人,當晚她和小黑休息得還算是安逸。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囚徒們就被趕到了一個巨大的廣場上。
就和小黑記憶裏的羅馬鬥獸場類似,角鬥場中央是一片寬闊的平地,四周環繞着高高的看臺。
囚徒們被趕進角鬥場時,觀衆還沒有到來。他們三三兩兩地各自找了片空地圍坐起來,彼此戒備,像是劃分出了一個個小圈子,敵意在衆人之間瀰漫着。
銳雯提着小黑,跟着阿利斯塔和趙信,也圍坐成一圈
。
小黑打量着那些囚徒,大都衣衫襤褸,但是也有不少肌肉發達的兇惡犯人。奇怪的是,他發現不少人都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這邊看。
“嘿!”不遠處有人招呼,“那邊的妞兒!”
這片廣場上只有一個“妞兒”,因此銳雯循聲望過去,發現是一大羣圍攏起來的囚徒,而出聲招呼的正是昨晚那個被她砍斷了手的。
那名漢子的斷手已經被粗略地包紮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像是失血過多。但是看見銳雯望過來,他卻咧嘴露出了個有些瘋狂的笑容:“小妞兒!害怕的話,要不要到哥哥這裏來?”
從場面上來說,他所在的那個圈子人確實是附近最多的。或許是同伴給了他勇氣,又或者是單純的精蟲上腦,他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那個白髮女孩的身上移開。
伴隨着他的呼喚,周圍更多的人將目光投了過來,並隨之響起了一陣不小的調笑與口哨聲。
“無聊。”銳雯冷着臉,移開了目光,不再理會他。
小黑盯着他,倒是躍躍欲試:“要不要我過去打幾個招呼?”
趙信盤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那柄長槍就放在他膝蓋上:“不要浪費力氣了,現在打起來只能便宜其他人。”
“早晚都要打的嘛。”小黑無聊地左右張望,“這麼多人擠在廣場上,他們就這麼聽話,不會提前打起來麼?”
“大部分來到角鬥場的人,都不會刻意求死的。”趙信閉着眼,緩緩說道,“角鬥場的規矩,只要你打得足夠精彩,那些來觀看的貴族們就會發起免罪投票,通過的人就能夠得到赦免,甚至有機會被重用。”
“還有這麼個規矩?”小黑驚呆了,“怎麼樣才能算是精彩?”
“大多時候,活到最後就行了。”
小黑擡眼望去,廣場上的人羣讓他連邊界在哪都看不到:“看起來這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啊……對了,你們參加過幾次這種角逐了?”
這次回答的是阿利斯塔:“角鬥場也不是每天都會舉辦的,通常會有休息的時間。俺在這裏有一個月了,趙信比俺還要早。”
銳雯有些訝異:“那你一直都沒有得到赦免?”
阿利斯塔搖搖頭:“我們不願意加入諾克薩斯的軍隊。”
“參軍才能免罪?還真是諾克薩斯的思維方式。”小黑嘖了一聲,無聊地吐着舌頭。
銳雯盯着趙信的手,那是一雙佈滿了老繭的武人之手。
“爲什麼你不願意加入軍隊呢?”
趙信眼都沒睜,反問道:“昨天那個來找你的人,爲什麼你不肯跟他走呢?”
銳雯沉默了。
阿利斯塔則老老實實地回答:“俺的同族都被諾克薩斯人奴役了,俺不喜歡他們。”
“哎呀,這麼說咱們是同病相憐啊。”小黑興高采烈起來,俗話說得好,世界上最幸運的事,就是發現有人比你更加不幸嘛。
一牛一狗找到了共同話題,沒幾句就聊到了一起,頓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