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角度來講,這是一個比黃馨怡還要令人心疼的女人,但她沉默,不語,連哭也不讓人看見。
我提了口氣,心沒軟是假的,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都想把自己手裏這五萬塊錢給她,讓她先把那些外債還一還,可是,我能力有限,幫得了一個,便幫不了第二個……
走到小穎的病房前,我換了一張笑臉,輕輕地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黃馨怡正在洗手間不知幹什麼呢,聽到我這邊傳去的開門聲,立刻把頭探了出來,一見是我,那本來沒有表情的俏臉上立即多了幾分欣喜,小聲道,“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來?”
聽這語氣,我意識到小穎在休息,便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嘻嘻的迴應道,“想你了唄,順便給你送點錢來,不是急等着錢用麼!”
黃馨怡柔聲道,“今天也就扣除了骨穿那一個大頭費用,其他還好一點,也不是那麼急需了……對了,你之前拿給我的那些絲襪內衣,林瑤今天都買去了,絲襪我給她按得十四塊錢一條,內衣按得六十塊錢一套。”
我發了個怔,打笑道,“看來,你的人品要在林護士那裏大打折扣了。”
“這話怎麼說?”黃馨怡不解道。
我便把之前和林瑤交易的事情,跟黃馨怡說了一遍。
黃馨怡聽完之後,表情頓時鬱悶了下來,靜裏靜氣的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跟我通個氣呢?現在可好,弄成這樣,我今後還怎麼跟林瑤說話呀?她每次都一口一個馨怡姐叫着,我卻連她的錢都賺……”
說着,她臉上流露出自責。
“一碼歸一碼,剛剛林瑤在下面也沒提,所以這事兒你真不用在意,要不然,回頭我再見到林瑤,跟她說一說,說開了就沒事了。”我笑吟吟的安撫了她一番,順勢看了看洗手間內部,隨口轉問,“你在幹嘛呢?”
黃馨怡遲疑了片刻,也沒再糾結貴賣林瑤絲襪內衣的事,皺着眉頭道,“給小穎洗內褲呢,她來那個了,哎,你都不知道來了多少,越是發燒了,還來那個……我都無語了,特別擔心她會流血不止。”
一時好奇,我進去看了看,咦,確實有些觸目驚心吶!
想了想,我建議道,“要不然別洗了,反正時間還早,要不咱倆去附近店裏買幾條純棉的?順便把錢存到你卡上。”
黃馨怡看了看小穎,正睡着呢,對我點頭道,“也好。什麼錢?”
我三分假七分真道,“跟老闆借了點本金,五萬塊錢,同時簽了一份絲襪內衣的經銷商合同,這樣的話,以後從公司裏拿貨,會便宜點,但從明天開始,我也可能會忙很多,因爲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內,達到合同上的銷售額,否則就算違約。”
黃馨怡一臉驚詫,喃喃道,“那位大姐人真好,真該當面謝謝她。”
“……”
只有天知道,這個時候我內心是崩潰的,陳曉霞人好?還人真好?
呵呵!
呵呵呵!
離開病房,在護士站跟值班護士打了聲招呼,我和黃馨怡便去附近店裏給小穎買內褲去了。
回來的時候,黃馨怡摸着肚子,說有點餓了,我提議一起去喫燒烤,她卻說想喫海鮮味的拉麪——我知道她想省錢,也沒跟她計較,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幾桶拉麪,又到附近取款處將五萬塊錢存到她卡上,纔回了血液科。
小穎已經醒了,卻還是高燒不退,精神萎靡,好在看到海鮮味拉麪,還算有點食慾,執意要喫。
我知道她連續幾天都不怎麼下飯,而且就算下飯,也全是清淡的食物,最
沒辦法之下,我明知道她喫這種桶裝拉麪不好,還是弄給她喫,可病房裏沒有煮麪用具,是件麻煩事。
黃馨怡打開水壺的蓋子試了試水溫,提議道,“不太熱了,我到水房再打壺水回來。”
小穎是個小麻煩,不爽道,“我不喜歡喫泡的,喜歡喫煮的,勁道。”
“屁事兒真多。”
黃馨怡白了小穎一眼,嫌棄了一聲,可還是提起裝在熟料袋裏的拉麪,要去護士站微波。
“我去吧,再燙着你。”
我一下把拉麪奪了過來,順便提起了水壺。
“肖然,你可真行,我都說喜歡你了,你還在人家面前跟我姐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傷心的!”
小穎出乎我意料的開了句玩笑。
黃馨怡卻當真了,臉蛋瞬間紅透,責怪道,“小穎,你胡說什麼呢,肖然是你姐夫,你怎麼能喜歡他呢!”
小穎來勁道,“姐夫?你倆領證啦?肖然小屁孩一個,都不夠法律規定的年齡!”
黃馨怡看了小穎一會兒,臉也不紅了,柔中帶剛道,“可我和肖然已經屬於事實婚姻了呀,我倆主觀上都有永久同居的打算,而你呢,好像還未成年吧!居然還有臉叫別人小屁孩?對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十四歲的時候,胸部好像就比你現在的大唉,所以你這樣的資本,也好意思喜歡我老公?呵!真是好搞笑。”
看得出來,黃馨怡是有意順着小穎的話往下接的,目的肯定是爲了能逗逗小穎的情緒,讓她精神精神,以增添點生活樂趣。
而小穎卻不幹了,似乎把這件玩笑事當真起來,惱羞成怒道,“黃馨怡,你大爺,我現在是弱勢羣體,你必須把你男朋友讓給我,我胸雖然沒你大,但我比你白,比你溫柔,我……我嫩!”
“……”
我也沒再繼續觀戰,立刻提着水離開了病房,要是照這倆姐妹如此搞下去,很容易引火燒我身吶!
提着三桶拉麪走進護士站,我看到原本擺在文件櫃上的微波爐竟然沒有了,扭頭問值班的小護士,“奇怪,微波爐呢?我記得前兩天還在這兒擺着呢,現在怎麼沒了?”
小護士正對着電腦玩單機紙牌呢,聽到我這話,回頭看了看我,小聲道,“副護士長嫌病人家屬老用微波爐,怕給用壞了,所以讓人搬到護士長辦公室去了。”
我皺了皺眉,有些大聲道,“又是那巫婆?她有病吧,微波爐又不是她家的!”
小護士崇拜的看着我,卻帶着乞求的語氣道,“哥哥,別這麼說好嗎,副護士長今天值班,就在辦公室呢,你說這些話再讓她聽見!到時候肯定出來和你撕逼!”
我氣沖沖道,“還真是她拌的餡子啊?不行,我找她去!還讓不讓病人家屬活了?連個微波爐都要限制使用!”‘拌的餡子’是榕城這邊的方言,意思是,辦的這事兒,潛藏句是辦的這事兒不地道。
說完這些話,我便徑直去了護士長辦公室。
“唉,唉,你幹嘛去?你……你別說我說的啊!”
小護士在後面要攔我,卻沒攔住,只能由着我走到了護士長辦公室的門口。
也沒敲門,我開門就進去了,表情很嚴肅,一副主動來撕逼的氣勢。
然而開門後的剎那,我卻如遭雷擊,瞬間傻眼。
副護士長吳思,竟戴着耳機坐在辦公桌前,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愛情動作片自我撫慰,一邊看,還一邊忘情地把兩隻手伸進了護士服裏,一上一下……重點是,她還把一隻穿着絲襪的美足,翹到了電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