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芳?”
我叫了阿芳一聲,那邊的阿芳卻沒說話,但我感覺接電話的人就是她。
卻在這時,那邊傳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芳,你電話!”
“……”
我感覺自己額頭上全是黑線。
沒一會兒,那邊的手機被另一個人接了過去,“喂,肖然。”
再次傳入我耳朵的聲音是阿芳的沒錯了,很柔,又有點媚,還不乏一定的磁性。
聽到她的聲音,說實話我滿心的內疚,本來這事跟她沒關係的,連累她捱了一刀,這對於平頭老百姓家來講,是件大事兒。
頓了頓,我硬着頭皮問道,“那個……怎麼樣了?出院沒?”
那邊的阿芳柔聲說道,“一星期前就出院了,想去看你來着,家裏人沒讓。”
我“哦”了一聲,可以理解。
“你這麼早就出來了?”那邊的阿芳問。
“這叫什麼話?”我埋怨道。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來我家吧,正好你那輛車已經賣掉了,還有那輛邁騰,我順便幫你把餘款給付了,車就在我家門口呢。”那邊的阿芳說。
“這麼快啊……”
我一皺眉,有點肉疼,陳曉霞說她已經把張媚欠的那二十萬還了,估計礙於警察的緣故,王山虎他們也沒再提另外三十萬利息的事兒,所以,我如果這個時候再賣車,就沒什麼意義了,重點是還得虧那麼多錢。
聽我語氣有點不對勁,那邊的阿芳追問道,“怎麼了?”
我搖頭道,“沒事兒,既然賣了,就賣了吧,反正我開那麼好的車也沒用。”
“那你現在來花園南路的平安巷吧,我在巷口等你,見面聊。”
“好。”
我應了一聲,對旁邊的司機道,“師傅,花園南路平安巷。”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到了平安巷,還沒下車,我就看到吊帶背心外面罩着層白紗,下身穿着條牛仔熱褲的阿芳站在巷口,正左右盼望,看樣子真沒什麼大礙了,就是臉色有點蒼白,人也消瘦了一圈,估計是半月前失血過多,還沒補回來呢。
下了車,我擡手跟她打了個招呼,“阿芳!”
阿芳隔空對我笑了笑,笑容有些生澀,然後向我迎了上來,大長腿好像也瘦了,白得不像話,只是就算穿着人字拖,身高也和我平分秋色。
想想半個月前在水塔裏那一幕幕驚險的畫面,我對這娘們竟產生了很強烈的親切感,甚至見了她以後,有一種要把她抱在懷裏的衝動,沒事兒就好!
阿芳再見到我,可能也挺奇怪的,眼裏甚至浮現了一層薄霧,開口就問,“你賣車是爲了幫你乾姐還錢呀?”
我不禁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阿芳先是輕嘆了口氣,又靦腆一笑,道,“託人去派出所打聽的……不然還以爲你黑社會呢,好傢伙,那天可把我嚇死了。”
我淡淡一笑,說道,“現在沒事了,錢都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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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心想,阿芳能打聽到這些,其實也不奇怪,但我覺得她一定不知道其他一些隱情。
阿芳瞥了我一眼,嬌嗔道,“還挺懂事兒的,不用買了,家裏什麼也不缺。”
“不缺是不缺,那也得買啊,因爲我,你遭了那麼大罪,估計你家老太太都要恨死我了。”對阿芳這樣說着,我從褲兜裏掏出錢包,遞給水果老闆一百塊,道,“挑個榴蓮跟一掛香蕉。”
阿芳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她那斤斤計較的勁兒又上來了,跟水果老闆討價還價道,“榴蓮多少錢一斤?那麼貴?便宜點,去批發市場買比你這便宜一半……不要那個,要那個最黃的,對,就是那個裂口兒的;香蕉按便宜點兒啊,就住在這附近,斤兩足點,上次聽說你跟人家一外地來看兒媳婦的婆婆爲六塊錢吵起來了,缺不缺德?”
“……”
我都習慣了。
買個水果,阿芳跟人家水果老闆嘚啵了得有十五分鐘,我提着水果和她一起朝巷子裏走,一臉累覺不愛,都不願意搭理她。
在平安巷內走了得有五分鐘,右手邊,也就是巷子北側有一個鐵柵欄門,走在前面的阿芳拐了進去,我遊目四顧,發現門邊上寫着汽車職工17號院,看樣子阿芳的長輩是汽車廠的老職工。
院裏就四棟樓,阿芳帶着我走到最靠裏的那棟,我看到自己買的那輛大衆邁騰停在了一邊,又前後看了看,讚道,“你住的這小區挺安靜的啊。”
確實很安靜,繞進來後,一點外面的噪音沒有,而且地面乾淨,周圍都挺祥和的,不遠處正有幾位老頭老太太在陰涼下聊天,看到我這個陌生人的到來,還都對我一陣打量。
“還可以吧,適合養老,這兒住着的基本沒什麼年輕人。”
前面帶路的阿芳隨口說着,一邊掏出鑰匙一邊提醒道,“一會兒見了我媽端着點啊,她可能有點掛臉兒。”
掛臉兒的意思就是,帶臉色。
我有點犯怵道,“那要不我在外邊等你吧,你把水果提上去,也就遞個銀行卡和新車手續的事兒,沒必要去你家,搞得我還挺緊張的,跟他媽新女婿要見丈母孃似的,什麼事兒啊這叫。”
阿芳停住腳,紅着臉扭頭看向我,扭捏道,“我都跟我媽說了,你是我男朋友!”
“這坑挖的很沒水平啊,我答應了嗎我!”我傻眼道。
“你小聲點,樓道里說話,樓房裏都能聽見!”阿芳急了,道,“我還爲你捱了一刀呢,哦,我現在就落個這唄?你竟然連我男朋友都不當,我這還沒讓你娶我呢!你還有沒有良心?我裙子都讓你掀了!”
“我靠!你捱了一刀關我什麼事兒啊,那是你傻不拉幾的非得下去,刀子過去因爲你個兒大,沒躲開,怎麼着,現在你拿這事兒訛上我啦?什麼叫你裙子都讓我掀了?那都是你情我願的!”我不樂意道。
“那你主動親我了呢!”
“我……”
我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二樓西戶的防盜門“咔”一聲就被人打開了,一個高個兒老太太率先探出頭來,緊接着是一個五六歲的羊角辮小女孩,看見我就喊我,“肖然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