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受的傷還不重呢。”黃天雲整理着自己那似金線布得太多有些沉重的衣袖，一步一步的向張兮走近。
張兮坐在地上，找了一個唯一能夠讓自己相對舒適的姿勢：“很嚴重，重到你要是再來幾下，我可能就會立馬死亡的嚴重地步。”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黃天雲站住了腳步，他沒有再靠近。
倒不是怕張兮還留了後手反彈，主要是擔心他那一身的污穢會不會弄髒自己的衣裳。
“我都這樣了，你要殺我，早殺了，何需如此磨磨唧唧。”張兮儘可能的保持清醒，他不會真的自暴自棄，沒有真的放棄對黃天雲的戒備。
沒有因爲自己還活着，就篤定他不會殺自己。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卻必須要爲姚語考慮。
姚語還在。
她還活着。
黃天雲是故意做到的這一步。
保不齊還會不會對姚語進行再次傷害。
他不會允許。
哪怕送了自己性命。
“你知道麼？別以爲你滿身是血看不清你表情就看不出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你的緊張表現的很明顯，你身上的每一片兒壞肉都繃緊了，都在顯示着你的緊張。”黃天雲戳穿道。
比起黃馳，他有更加豐富的經歷，殺人，折磨人的經驗，眼前的場景他不是第一次見，也不是他第一次造成。
“你就像是一隻刺蝟，身上的刺都豎了起來。”
“……”張兮沒有再開口說話，他的身體狀況的確已經失衡到了連隱藏自己真實情緒都無能的狀態。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再動她。”黃天雲看出了張兮的所有擔憂，道了一句後，加了一個原因：“嫌髒。”
見張兮沒有說話，他又繼續道：“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要給你繼續活下去的動力，讓你一輩子都在絕望與痛苦自責中活下去，淪爲一個廢人，再去照顧一個更廢的女人。”
“不是向全天下都證明過你與她在一起了麼，現在，她失去了雙手，失去了神志，就看你怎麼還會不會像愛一個完美無瑕的漂亮女子那樣愛她了。”
他是在報復，在替黃馳出氣。
因爲張兮讓黃馳損失過修爲，所以他讓張兮也損失了修爲。
因爲張兮讓黃馳不得不墮入邪道，所以他要讓張兮體會一下生不如死的“快樂”，讓他帶着斷掉雙臂的姚語活下去。
這般打擊，換做任何一個正常女子都會瘋掉。
他不信張兮依舊能像愛之前那個如仙女般存在的姚語那般的愛一個身體都不完整的女人。
從山頂跌落至谷底，這種感覺他要張兮體驗，好好的替他那位已經不在的弟弟好生的體會一下。
“你殺了歐陽家的大小姐。”張兮低頭看着夾在自己手臂傷口上的一根頭髮絲，嗅着上面的味道，那是歐陽佳佳的髮香。
“不是我殺的，是你。”黃天雲笑着搖了搖頭：“是不是想不通爲什麼？”
“說實話，的確如你所想，歐陽家找過我。想讓我這邊動手，但我拒絕了。在我拒絕表明了我的態度以後，他那邊也將人給撤了回去。”
“我就在這個時候動手，誰又會想到是我動的手？”
“你真當歐陽家是傻子麼？”張兮狠狠的咬着牙，明明黃天雲的計劃裏漏洞百出。
“是啊，你當他們是傻子麼？”黃天雲殘酷的說道：“我等的只是一個他們離開。”
“在馬場的損失對整個歐陽家來說並不算大，但在歐陽家在整個照夜上的佈局是有影響的，他們會爲了一個已經死掉的女兒，來與我爲敵？”
“首先，他們得要有做好放棄部署了很久野心的覺悟。”
“他們沒有。”
“換做我是他們，我也沒有。”
“告訴你，這就是權力的誘惑，不管四大家族發展的多麼繁盛，多麼的強大，都是居於人下。”
“只有不夠自信，沒有抱負的人才會願意永遠的久居人下，做一條指哪就必須咬哪兒的狗。”
“我們黃家需要打破這個平衡，歐陽家，同樣也想，上官家、李家也是！”
“當湛家滅亡時，將是我們四大家族角逐的時刻，歐陽家主不會爲了一名女子爲難於我！”
即便是沒有想要殺掉張兮，黃天雲也沒有怕透露出一些真實的想法被張兮給聽去了有什麼不好。
這便是他的依仗。
他想要毀了張兮的所有希望。
成爲了一個廢人，張兮不可能再自己站起來，重新擁有挑戰自己的實力。
還能夠擁有向自己“報仇”實力的，就是歐陽家族。
現實就是那麼的殘酷。
四大家族是依舊是互相制衡的存在，卻又爲了同樣一個野心，同樣一個目標聯合了起來。
這不僅是他的想法，四大家族的每一位，應該都是與他一樣的想法。
共同的目標便是先將湛家脫下水。
“說夠了麼？說夠了就滾，老子累了，不相關的，都給老子滾到一邊去！”張兮連眼皮都沒有擡。
他累，擡不起，他也不想再多看黃天雲那一張臉。
“你……”黃天雲擡起右手，差一點就是一巴掌衝着他的腦袋拍下去，手在空中懸停下來，“想要逼我殺了你？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說了要讓你生不如死，就會讓你生不如死，自裁是麼？你確定你要拋棄掉姚語姑娘？”
“還是說，你想帶着她一起自行了斷？”他隨後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在時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部了結張兮，但他走後，張兮想不開自殺了，不就與他的計劃相違背了麼。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滿是傷口，又沒有修爲的張兮。
再回頭看了看同樣正在通過斷掉雙臂往外大量冒着血，生命氣息逐漸薄弱的姚語，黃天雲做了一個決定。
他起身，向着姚語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