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武道人間 >第145章 告誡
    楚天站在一片廢墟中,向一身紫色長袍的男子抱了抱拳,以示謝意。

    紫狐傲然相視一笑,身影倒掠飄落回那叫柳婷的酒樓老闆女子身側。

    一場大戰又是剛剛落幕,一身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輕聲道:“不愧是紫狐小劍仙,這份眼力跟神意,我還是差得多了。”

    名叫庚的年輕男子雖是暗自感嘆,神色卻並未有絲毫的豔羨或嫉妒,聚攏天地武運,成爲甚至是超出紫狐傲然這般百年不出世的武道奇才,不過時間而已。

    他低頭看了眼神色黯然心境已死的盧東明,突然皺了皺眉,淡聲道,“早知如此,是不是還不如跟那爛泥裏的凡夫俗子一般,若沒有什麼天災,平平淡淡過完安逸百年來的好些。”

    一身靈元氣韻就要流逝殆盡的灰袍男子沉默不語,黑色勁裝青年搖了搖頭。

    “不後悔?”

    盧東明終於搖頭道,“沒有什麼可後悔的,當初若不走出那一步,或許真的能平平淡淡苟且偷生百年光陰,只是那種窩囊廢,我盧東明做不來。”

    盧東明眼裏只有惋惜,並無悔恨,繼續淡聲道,“何況生於馮家,本就不可能當一個爛泥裏打滾的凡夫俗子,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按照本心選擇拼上一把,即便是轟轟烈烈死在路上,也總比一輩子被指手畫腳被人往臉上吐吐沫的好。”

    年輕男子看着盧東明悽慘模樣,搖頭道,“還有什麼心思要我幫忙?怎麼說咱們也算是同門一場。”

    盧東明擡頭看了年輕男子一眼,苦笑道,“給我一個痛快就好。”

    年輕男子緩緩站起身,輕聲道:“好!”

    他伸手一抓,盧東明整個身軀猛然一震,好似被一張無形大手扯起,年輕男子再次揮手,原本還在尤有生機的盧東明瞬間氣機全無,一股肉眼可見的血色漣漪如蛇蠕動,匯入年輕男子手心。

    ……

    龍驤城城主府,一襲灰袍的老人離開府內大殿後,身影如那虛空漣漪,幾個兔起雀落,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了那條斷頭路的死衚衕內。

    雙手掐腰的豐腴女子站在街道一側,一副潑婦罵街的悍然神情,她身側那位略顯不修邊幅,一身淡青長袍還算潔淨的年輕男子唉聲嘆氣。

    灰袍老人同兩人擦肩而過時並未停下腳步,好似雙方根本就未注意到對方的存在,不過老人很快便轉頭對兩人一笑道,“這邊沒你們的事情了,回去就好……”

    說道這裏,老人眯起雙眸,看了眼玲瓏腰肢似水桶的女子,再瞥了眼年輕男子,笑容怪異。

    壽元已盡,入住了秦江天半尊神魂的灰袍老人,實際上是打小看着眼前兩人長大的。

    老人還曾開過玩笑,說是兩人打小青梅竹馬,整天膩歪在一起,指不定長大了就又是咱們青雲閣一對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只是最後這女子,好像太不……爭氣了些。

    老人一生所見,不說三千武道,三百總不會少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武魂法相能跟‘喫’這個字眼扯上關係的人。

    在武魂覺醒之前還好說,自打武魂覺醒以後,短短一年光景,這女子便能臃腫到如此程度,老人覺得自己真是見了鬼了,可憐了這叫周鈺的年輕人。

    老人步履輕盈,很快走過了那條並不算幽深的衚衕,正要考慮何時踏足眼前這層漣漪屏障,一名中年儒士從虛空一步踏出。

    原本只是青雲閣一位丹河境執事,現如今算是半個秦江天的老人微微一愣,看到來人後,瞳孔一縮。

    中年儒士看了眼灰袍老人,微笑道,“王執事,好久不見了。”

    灰袍老人皺了皺眉,臉色很快恢復如常,像中年儒士躬身抱拳道,“原來是聶巡使。”

    中年儒士輕輕點頭,“沒想到王執事竟會親自來此,閣主大人若是知道,必定會深感欣慰。”

    灰袍老者訕訕一笑,正要說話,中年儒士便擺了擺手,“王執事能親自前來,我定然會幫助稟告閣主大人,不過裏面大局已定,想必接下來很快便會有最終結局。”

    灰袍老者心神一緊。

    作爲龍驤城的半個主人,秦江天半尊神魂的擁有者,老人自然清楚此次佈局謀劃乃是青雲閣本部的意思,只是沒有想到竟是那位閣主的意思。

    如果知道是那位青雲閣主的意思,他秦江天同樣不會放過這場天大機緣,卻也不會親自來此。雖說秦江天早已離開了青雲閣百年光陰,在這龍驤城類似於割地稱王的存在,身份地位比起青雲閣四峯峯主只差半階,可秦江天對那位號稱一筆道人的閣主,卻是打心底忌諱。

    同樣的元嬰境界,秦江天清楚的知道那位閣主跟四峯峯主之間的差距,百年之前,血魔山曾有一位魔道鉅子橫空出世,短短數十年光景,便踏足元嬰境界,原本以爲血魔山憑此能夠跟青雲閣徹底平起平坐,卻不料那位登門挑釁的魔道鉅子,只是被一筆道人寥寥數筆,便將修爲打落至丹河境,至此以後,十年光景跌落神橋,從此銷聲匿跡。

    對於一筆道人,在整個青雲閣一直都是一道定海神針的存在,否則秦江天這些年所作所爲,也不會步步爲營,處處算計。

    只是秦江天千算萬算,那個在青雲閣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這些年只有傳聞收了一位關門弟子,再無別的聲音傳出的老傢伙,爲何會親自關注一個從東海之濱走出來的後輩?

    灰袍老人悄悄抹了把額頭汗漬,自己在龍驤城謀劃這麼多年,可不能因爲這點小事壞了百年大計。

    如果早知如此,自己好好算計,仔細運籌帷幄的謀劃一番,不是不可以動些手腳,只是眼下,原本只是覺得那道目光雖然來自青雲閣,卻不至於讓自己忌憚,可既然事已至此,秦江天自然不願意再去多打楚天的主意。

    百年謀劃,已經失敗過一次。

    這一次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在這個過程中,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必須謹慎再謹慎纔行,所有的佈局,只能一步步仔細落子,可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以龍驤城方圓數萬裏武運爲根本,淬鍊自身武運,本就是被青雲閣宗意所唾棄之事,畢竟是要以尋常武道修士血祭之法,將自身武運散於天地之中,才得以火中取栗。

    若不是自己這些年所作所爲,明面上都在大的規矩之下,青雲閣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灰袍老人沉吟片刻,視線偏移,看向眼前這位中年儒士,面帶笑意道,“還望聶巡使在閣主面前多提點提點了。”

    中年儒士笑道,“這是自然,”

    灰袍老人想了想,問道,“素聞閣主大人久不過問外事,不知那叫楚天的後輩,怎會引起閣主他老人家的興致來了?”

    東海白澤山脈武運橫生,祕境現世,雖說在東海之濱引起了不小轟動,畢竟龍驤城相距千萬裏之距,青雲閣又有意遮瞞,秦江天致力於龍驤城武運佈局,自然不清楚其中緣由。

    中年儒士眯起眼,“這可就不是咱能過問的了。”

    灰袍老者趕忙點頭,“聶巡使說的對,閣主大人一向神鬼莫測,豈是我等可以隨意揣奪的。”

    中年儒士淡然一笑,“如果那叫楚天的小子能走出此地,王執事倒是可以引爲上賓,請到府上去坐一坐,指不定便能結下一份善緣。”

    “相信你也知道,閣主大人這數十年來,就只是收下過那位叫劍一的弟子,能被閣主看中,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王執事去押注的。即便是押錯了,無非是賠上一頓酒菜而已,對你王執事來說,還不是隨隨便便從指甲蓋裏都能擠出來的。”

    灰袍老人抱拳笑道:“聶巡使指點的是。”

    中年儒士自顧自說道,“閣主大人修爲通天,據說早已是半隻腳摸索到了那道龍門,王執事什麼時候也跟你那位愛徒說說,別隻是在龍驤城閉關,有時間也去青雲閣走動走動,指不定福源自來,也就一步踏入那元嬰境了。”

    “咱們閣主大人前段時間就曾現身過一次,說是武道除了修本心,還在與一個修緣法,咱悟性不行,也沒聽出來什麼門道,倒是雲海峯有一位後輩,靈犀所致,接連破了三境。好生令人羨慕。”

    灰袍老人眉宇微蹙,心念一瞬百轉,猶疑不定,不明白對方爲何會無緣無故跟自己說這些,兩人當年雖說關係不算多差,但也說不上有多好,不過是萍水相逢點頭致意而已,難不成自己這些年的謀劃已經被青雲閣那邊發現?這也不可能,若是如此的話,他秦江天怎麼可能還坐在那裏。

    中年儒士說完這些話後,笑着說既然有王執事親自盯着,便不在此多此一舉了,還是早早返回宗門覆命的好。

    灰袍老人看着眼前那層淡弱細密空間漣漪,緊緊皺眉。

    遠處,一位中年儒士憑空出現,冷笑道:“話已至此,希望你不要做得太過火,尤有回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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