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武道人間 >第318章 東海尤有血君子
    涼風習習,堂堂小劍閣閣主,劍山劍陵守門之人,短短一炷香光景,死不瞑目。

    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不共戴天之仇,甚至郭玉林都有些不明所以,若是放在平時,即便雪月堂跟劍山有再大摩擦間隙,他都懶得來劍陵這邊自找沒趣,一來是真正的捉對廝殺,他的確不是司馬奎的對手,再就是天塌下來有高個頂着,怎麼都輪不到他郭玉林,哪怕他是雪月堂祖師堂十八名嫡傳弟子之一。

    可天底下的無奈之事,或者說天底下的玄妙所在,就在於此,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在這之前,他不過是聽說過司馬奎的名聲而已,連萍水相逢都沒有,然後就接到了這麼個任務,再然後就是眼下這副景象。

    郭玉林駐足原地,吐了口濁氣,在雪月堂的十八名嫡傳弟子中,他最多隻能算是中等之資,不明白爲何會在這場風波中被推出來,說實話,這讓郭玉林心裏有些鬱氣,比自己強的,比自己差的,都不少,怎麼偏偏是自己,還好有王師伯跟着壓陣,不然他還真不樂意走這一遭。

    郭玉林看向那些被灰衫老者禁錮一起的妙曼女子,沒由來的心神煩躁,當年原本想拜入青雲門下,誤打誤撞成爲了雪月堂嫡傳弟子,原本以爲自己算是苦盡甘來,後來才知道,山上豪閥的嫡傳弟子,也不是好當的,那份勾心鬥角和背後捅刀,絲毫不比自己當年一人行走山河的時候差半點,聽說現在東海那邊氣運復甦,年輕一輩的武道天驕,跟雨後春筍似得,一撮撮的往上冒,尤其是青雲閣近來收了一個名譽弟子,更是越三五個境界虐殺對手,不在話下。

    這麼些年來,郭玉林心裏第一次這麼大起伏,聽說司馬奎得到的那門上古佛門歡喜術法,能借助女子陰元在體內重塑一道類似於武魂法相的神通,當年有人親眼所見,司馬奎憑藉那術法神通斬殺了一名高出自己三境的武道修士,看來自己此行,還算是有不小的收穫。

    楚天百無聊賴的嘆了口氣,孃的,這才叫雷聲大雨點小,自己白花費了兩百多枚月華石,搶佔了個這麼好的隱蔽位置,原本還想看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來着。

    看了眼窗外府邸那邊人海漸漸散去的景象,楚天將杯中靈酒一飲而盡,向外走去。

    府邸門口廣場那邊,郭玉林瞥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司馬奎,眉心一道血槽流血不止,觸目驚心。

    郭玉林看向灰衫老人,輕聲問道:“王師伯,接下來如何?”

    老人望着那些女子,陰惻惻一笑,“我在外面等劍山的人過來,你去裏面那十一座劍樓,有多大收穫,看你小子的本事和運氣了,不過那什麼歡喜功法,記得給師伯我拓印一份。”

    郭玉林想了想:“劍山那邊真不會有什麼變故?”

    老人譏笑道:“青雲閣跟大秦王朝那位明面上早已撕破臉皮,若是我沒猜錯,當初那些消息,便是從青雲雲鼎一脈透露出去的,至於那劍山,上面的人到底是誰,不好說,但既然讓咱們過來,堂主親口答應的事情,不會有多大變故,不過除了堂主默認的那是一座劍閣,別的東西最好不要動,免得最後惹一身騷。”

    郭玉林向灰袍老人微微抱拳,“師侄知道了。”

    灰袍老人咧嘴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枚釉色漆黑的精緻瓷瓶,輕輕掂了掂,輕聲自語道:“嘿,沒想到我這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裏的老頭子,到頭來還能趕上這麼一遭,是覺得我這老不死的,臨死之前好散發一些餘溫,還是如何?”

    說到這裏,老人將瓷瓶收起,站在那閉目養神。

    可能青雲天下所有人都忘了,三百年前,曾有一位名動天下的……魔頭?或者說是梟雄,最是喜歡吞噬人神魂精魄,在所有神魂精魄中,越是那些天資卓絕的江湖後輩,越是品相極佳,對自己的武道根祇裨益越大,這跟那些個豐腴婦人女子一個道理,當年剛得到那門法決的時候,常年遊歷於凡俗市井坊間,老人就最是喜歡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虐殺年輕一輩武道天驕,偷取霸佔他人妻妾,是老人平生最大愛好,只是後來被十數名元嬰境武道強者追殺,九死一生,這才苟且偷生,漸漸消失在人視野,多少年過去了,老人自己都記不清了。

    老人呵呵一笑,武道天驕如雨後春筍的大世,是該找個解悶的日子,重出江湖了。

    楚天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想着接下來要不就去那座劍陵看一看,司馬奎橫遭慘禍,劍陵十有已經封閉,但是聽說劍陵外面有一座懸劍崖,是一座怪石嶙峋高達數百丈的石壁,據說數百年來,但凡在劍陵中有所斬獲的武道修士,在出來後,都會在懸劍崖上留下一道劍意,百年積聚,頗爲壯觀。

    估摸着是城鎮這邊常年人來人往,三教九流,四面八方都有,常年見慣了生死廝殺,對於小劍閣那座府邸的變故,看過了也就看過了,並沒引起多大轟動,最不濟就是咒罵兩句,再加上劍山那邊有十數名長老護法聞風而來,很快就穩住了局勢,使得整個城鎮看上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順着一條通往劍陵的青石大道一路走去,約莫一柱香時間,便看到了那座屹立眼前的高大石崖,一道道劍氣縱橫其中,宛如一幅壯闊的山河畫卷,仔細看去,有些像是山河起伏,流轉不定,還有些像是天穹雲海,浪潮滾滾。

    哪怕歷經百年光景,那些劍意仍舊沒半點消退跡象。

    在懸劍崖下方,是一塊被磨平的青色石碑,上面篆刻着數十道懸劍崖上劍意最是波瀾壯闊的劍靈詳細,先是在劍陵中得到的劍靈之名,再是劍靈形狀品性,然後是劍山對劍靈的幾句簡單評析,其中最上面的幾行,分別是‘無陵’、‘井寒’、‘規矩’和‘琴羲’,劍意凜冽,有江河決堤勢如破竹入東海的恢宏氣象。

    對於那四道劍靈的評析,雖然字數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讓人感受到那種浩然恐怖的威勢,‘山無陵天地絕’、‘井寒低雲疾風色青’、‘規矩之內誰與爭鋒’、‘琴羲倥傯天地共鳴’。

    只是看着眼前青色石碑上那一道道恣意縱橫的石紋篆刻,楚天便忍不住暗自感嘆,好一個風華正茂,驚天地泣鬼神,只是不知道,百年之後這些個留下劍意縱橫的武道天驕,如今是不是依舊意氣如當年。

    ……

    ……

    東海之濱,原本方圓百里的白澤山脈,有一座雄城拔地而起,短短數年光景,便有成爲東海之濱第一城的跡象。

    距離白澤城東方數百里處,一名身穿青衫的年輕男子緩緩而行,身後東海,大浪拍岸,千堆雪卷,年輕男子右手一柄鐵骨折扇,輕輕搖晃,哪怕男子行走速度極慢,仍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風雷之聲,在周身激盪盤桓。

    一身青衫的年輕男子,自然是從東海之中重返東玄大陸的呂真,他擡頭看了眼依稀可見的高大城池,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什麼狗屁的正邪之分,善惡之別,在真正的好處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想當年白澤祕境初現世,他呂真拼着萬劫不復的後果,押注在楚天身上,原本以爲出來之後,便是山高天地闊,乘風化龍,沒想到青雲閣跟血魔山竟是如此不要臉面,爲了所謂的機緣傳承,聯手封禁白澤山脈方圓數萬裏天地不說,更是在短短半月光景,打殺數百名進入白澤祕境的武道修士,若非青雲閣覺察到人心戾氣的積聚,不想徹底撕破臉皮,生怕喫相太過難看,他呂真怕是早已化爲了一副白骨。

    呂真突然停下腳步,眯起雙眸看着當初自己入海之時纔剛開始建造的城池,深吸了口氣,丹河巔峯,還差一步跨足元嬰謫仙境,雖說在青雲閣血魔山這兩大宗門面前依舊不值一提,但先收回一點利息,不難。

    何況呂真有一種錯覺,自己踏足元嬰謫仙境的契機,在此一舉。

    數年前,曾在此地追殺被迫入海,九死一生。

    數年後,我呂真便以當年屈辱洗煉武道入元嬰。

    呂真狠狠抹了把臉,孃的,我呂真消失這麼些年,整個東海怕是早已忘了我‘血君子’的存在。

    環顧四周,擡頭看了眼天色,呂真並未急着直奔白澤城而去,既然這趟返回大陸,捲土重來,自然要聲勢大一些,不過在這之前,除了知己知彼,還要萬事俱備纔行。這短短數日光景,呂真已經暗中打聽了不少近年來東海之濱諸多nei u,當年自己被追殺入東海後,沒過多久,青雲閣便跟大秦王朝徹底撕破臉皮,如今的東海之濱,方圓千萬裏,局勢可謂風雲詭譎,雖然看上去青雲閣一家獨大,實際上除了血魔山背地裏虎視眈眈,更是滲入了不少大秦王朝的棋子,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如今的東海,不動則已,一旦有一方出現異動,便會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慘烈局面。

    對於這些,呂真自然不會在意,山澤野修,孤家寡人一個,水深浪急才更好。

    時間慢慢過去,呂真突然擡頭向天空望去,黑雲壓城。

    風雨欲來。

    呂真眯眼一笑,一手負手,一手輕搖摺扇,向城中走去。

    青衫飄搖。

    呂真手中,鐵骨折扇好似與九霄雷雲互生呼應,隱有雷弧滾動。

    今日之後,我呂真之名,將再度名揚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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