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武道修士,尤其是踏足元嬰之上,往往都會山上一甲子,世上已千年,實際上丹河境也不差,數百年壽命,最值錢的是時間,最不值錢的也是時間,消耗幾年光陰,混跡山下尋常武道氏族,先不說完成了宗門交給自己重中之重的任務,對於武道以及心境之上的砥礪,更是當得起難得二字,幾年的光陰,實在是沒白白浪費,武道百尺竿頭,指日可待。
蕭寂然一手負後,一手輕搖手中摺扇,盡是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比起尋常散武修士,他蕭寂然的運氣實在太好,早年被青雲閣一位元嬰謫仙境武道強者看中,莫名其妙就連過三道考覈,然後就糊里糊塗的成爲了這位桓長老的嫡傳弟子,最關鍵的是,比起尋常青雲弟子的下山歷練,他這位師尊也不知是覺得自己武道走到了盡頭的緣故,還是爲何,竟是好像爲自己護道似得,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兩次生死一線,結果都是對方死不瞑目的結果。
蕭寂然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御風而行的老人,問道:“師父,先前那人真的就是咱們青雲閣的那位名譽弟子?”
老人呵呵一笑:“難不成你師尊看走眼了不成?”
蕭寂然嘆了口氣,“可惜了,那傢伙對我來說是個後輩,不然一定得交手一番,看看所謂的名譽弟子有多少斤兩……”
他眯眼一笑,“這當然怪不了我,誰讓那小子如此油滑,偏偏隱匿自己的身份,裝作一個行走山河的散武修士。”
老人氣笑道:“要不你壓境在神橋境,去跟那小子切磋一番?”
蕭寂然訕訕一笑,“算了算了,長輩欺負晚輩,就算是贏了也沒什麼光彩的,喫力不討好,沒啥意思。”
老人哼了一聲,“到了那萬里魔域,除非生死關頭,不然我依舊不會現出身形,能闖蕩出多大動靜,看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了,不過醜話所在前頭,這一次試煉,不同於之前的心道淬鍊,也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變數會很大,不去說咱們青雲閣,便是那莫名出現的蜃島,還有大秦王朝那邊的蠢蠢欲動,指不定還有其他一些宗門越過雷池。”
蕭寂然點頭道:“師尊放心,我知道輕重的。”
老人身影一閃,如漣漪盪漾,驀然消失不見。
蕭寂然咧了咧嘴,不就是個元嬰境嘛,整天跟自己顯擺。
只是他很快就呵呵一笑,元嬰境啊,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厲害厲害。
蕭寂然嘖嘖稱奇,“元嬰風采,讓人心神往之啊!”
然後周身一陣劇烈罡風,蕭寂然如折翅飛鳥,直直下墜,跌落在地。
他揉着屁股,剛要張嘴,趕忙將那些罵罵咧咧的言語咽回肚子裏,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老頭子的身影。
不能御風而行,蕭寂然便在地上一線奔走,聲若洪鐘,大地滾雷。
對於那個叫於珺婧的女子,實際上在蕭寂然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的確心境泛起了不小了漣漪,算不上驚爲天人,但當真是覺得百看不厭,此生能得此道侶,也算不虛此行,只是很快那女子的種種心性算計,便被他看在了眼裏,雖然大多都是自己師尊暗中點播,但能如此快的看透,勘破情關,這與他自身心性有極大關係。
只是一筆筆買賣,於家的選擇,真是讓他蕭寂然心涼,不過好在這麼些個算計,也不算落空,讓他莫名其妙破了情關,可以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巨大好事。
何況除此之外,這一趟任務,在於家之後,那些隱匿於青雲閣的眼線被接連拔出,對青雲閣可謂功勞極大,光是師尊幫他從青雲閣討要的那件‘山水籠’,據說便是一位半步元嬰境強者都能困殺其中。
如此一來,接下來的萬里魔域之行,底氣更充足了不少。
……
……
前往劍山的路途之上,楚天一路上繼續西行。
山河走多了,見微知著,楚天自然能覺察的到天地間這股如洪水涌動的暗流,只是對於這些個山河變故,比起最初,楚天的心境早已淡然了許多,倒不是如那人心不古,楚天見着了那些個搶掠截殺,便視而不見,實在是其中因果原由,雙方善惡,真是不好說。
何況就像是之前說的那句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萍水相逢,沒道理但凡遇着不平事就拔刀相助,畢竟誰也不清楚,多管閒事之後,會不會接着生出多少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來。
在一座名叫問劍城的城池,楚天見到了一座劍池,是一位青衫仗劍的中年男子,做神仙飛天狀,衣衫飄搖,一手負後,一手捏劍訣,然後周圍天地間,便如出囚籠,一道道劍意向四面八方橫掃而去,空間寸寸皸裂,然後是天幕裂開的恐怖景象。
楚天在路邊詢問了幾句,才知道那劍池中塑像,是依照劍山的初代祖師所塑,當初那位劍山祖師有一招劍道神通,叫‘焚天劍訣’,殺力之大,說是丹河可硬撼動元嬰。
楚天不以爲意,看過了也就看過了。
走出問劍城,是最後通往劍山最後的百餘里路程,在半路上遇着了一場讓楚天有些詫異的景象,竟是劍山的一羣弟子,聯袂追殺十數名看似狼狽的散武修士,那羣散武修士中,有一對中年夫婦,雖是半步丹河境修爲,無奈寡不敵衆,對方數十人的圍殺,傷勢極重,眼下已無力繼續奔跑逃命,兩人身前,一名約莫十五六的少年,眼神清冷,看着向自己慢慢圍攏而來的數十人,毫無懼意。
爲首一名中年男子,皺眉看着少年,沉聲道:“又不是你親爹,我勸你小子趕緊滾蛋,不然死了也就死了。”
少年依舊沉默不語,只是使勁握了握手中刀柄,實際上他不過魂武九境,若不是眼前這羣人不想殺他一個不入眼的螻蟻,幾百條命也早就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