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天下江河,有水性綿長柔和,有水性激流湍急,有水性變幻無常,人心本性一樣如此,只不過能有人循循善誘加以引導,只要不壞,就都算很好。
楚天收回目光,臨近朝仙峯,一位身穿紫紋長衫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不遠一座涼亭中,看到對方胸前的雲紋刺繡,楚天心裏便有些瞭然,他見楚天走來,也是從斜倚亭柱的姿勢站直身,望向楚天道,“你就是那個楚天?”
楚天看着懷抱長刀的男子,胸前雲紋是一團雲鼎模樣,想來便是雲鼎一脈司馬家的後輩子弟了,看對方修爲,顯然已經到了丹河境,點頭道,“師兄有何事?”
年輕男子稍稍眯起眼眸,細細的打量了楚天一番,神色之中,帶有幾分審視意味,倒說不上多麼的肆無忌憚,只是讓楚天心裏有些不爽。
驕陽橫空,照在年輕男子身上,使得周身靈袍散發出道道如紫金紋理的光彩,尤其是他環抱胸前的那柄長刀,更是有絲絲縷縷的金光宛若雲霞,好似在吞雲吐霧。
沉默半晌,年輕男子終於說道,“我叫司馬真意。”
楚天皺了皺眉,看着這個自稱司馬真意的年輕人,站在亭外山道上,無形之中散發出一股奪目的光彩,那種心性氣質,給楚天的一種感覺,身前無人,遺世獨立!
楚天早就聽聞過雲鼎一脈後輩第一人司馬真意,據說武魂法相乃是一輪焚天烈日,數年之前便已踏足丹河境,之前更是有不少消息傳聞,說這位司馬家的後輩第一人,在萬里魔域所向披靡,不知道何時回到的青雲閣。
司馬真意細細的打量着楚天,楚天同樣凝神看着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年輕男子,看不出武道氣象到底多高,只是能看到周身緩緩流淌的一股熾熱刀意,如烈焰升騰。
楚天扯了扯嘴角,雖說對於刀意的領悟,沒有劍意如此駁雜渾厚,只是短刀‘明法’所蘊含刀意極重的緣故,加上兩年來的朝夕相處,對所謂的刀意本源,自然就有了極敏銳的見識和察覺,司馬真意懷中所抱長刀,自然不是凡俗之物。
不愧是司馬一脈後輩第一人,至少當初神橋境的姜宇,沒有這份武道氣象。
需知姜宇可是被譽爲王道入世的存在。
當然,之所以姜宇沒有這份‘遺世獨立’的心定,境界和歷練是一方面,想來還有其他一些不爲人知的祕辛。
司馬真意鬆開一手,淡聲笑道,“我很期待同你一戰。”
司馬真意神色不變,只是輕輕搖頭,聲音依舊如那細密河流,緩緩而淌,“等你也躋身丹河境,在這之前,你大可放心,司馬家的人絕不會找你麻煩。”
他頓了頓,“這一次在此地等你,除此之外,還要告訴你一件事,血魔山一行,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最好小心些。”
楚天似乎有些訝異,不過很快釋然,如此才合情合理,當初的雲鼎司馬一脈越是不講規矩,如今越是得講規矩纔行,至於今日司馬真意的出現,便是司馬家族拿出的誠意,告訴他在踏足丹河境之前,不用擔心司馬家族會有任何的背後動作。
楚天點點頭,“我會注意。”
司馬真意不再言語,空中毫無徵兆的盪漾起一層細密若山風的熾熱浪潮,身形緩緩消逝不見。
竟然只是一道分身法相。
看得出來,司馬真意對於自己的武道修爲,極爲自負,正因如此,所謂的跟楚天之間的丹河境一戰,纔是出刀的真正理由,而不是所謂的家族恩怨。
……
……
於此同時,雲鼎峯。
司馬真意看着一臉怒容的幾位長老和族內弟子,聲音依舊淡然毫無波瀾,“只要有我在,你們就不要有任何多餘的想法,若是想要看到我與司馬家族徹底劃清界限,讓司馬家族隨你們折騰,大可以出手試試。”
一位身穿淡藍長袍的年輕人滿臉怒容,他雖然不是司馬雲鼎一脈嫡傳,卻早年被司馬雲鼎收爲弟子,傳道之恩大於天,眼下因爲楚天一個東海出身的賤骨頭,整個雲鼎一脈風聲鶴唳不說,師尊更是閉生死關。
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即便我們不動手,誰能保證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司馬真意看着這個叫司馬凡的年輕人,皺了皺眉,“怎麼,難道非要我將話再講的明白一些?”
話音落下,司馬真意神色驟然陰沉下來,一身濃郁刀意縈繞流轉,他本就是雲鼎一脈後輩第一人,早已踏足丹河境,在萬里魔域縱橫幾近同階無敵,眼下靈元運轉下,方圓數千丈內,原本深沉若靜水深流的虛空頓時如無風起巨浪,隱約有赤金刀芒凝聚的漣漪浪潮轟轟作響。
人羣后,一位灰袍老人一陣頭大,他看了司馬真意一眼,微微嘆息,搖頭向頂峯走去。
雖說他司馬燕山在司馬雲鼎後暫代家主,可司馬燕山心底清楚,眼下司馬家族的境地,絕非表面看上去這般平靜,何況在這之前,那位閣主已經向他傳下消息,不管司馬一脈後輩如何折騰,他司馬燕山只要裝作沒看見就行,至於後果,說句不好聽的,青雲閣眼下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司馬凡目光死死盯着司馬真意,對於這位號稱司馬家族後輩第一人的武道天驕,非但沒絲毫敬意,神色之中反而帶着毫不掩飾的冷冽。
司馬真意淡聲道,“你不過半步丹河境修爲,便是我讓你去找楚天,又能如何?”
司馬凡直接問道,“我們司馬一脈的榮辱,在你眼裏又算什麼?”
司馬真意咧嘴一笑,“司馬一脈的榮辱?你司馬凡也有資格跟我提這兩個字?不要忘了,當初若不是我的存在,青雲四大主脈,早已沒了司馬一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