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有些才學的公子貴女們都會參加,只要能撐過第三輪,就能得到一個才子才女的名頭。
東黎皇帝雖喜武,但民風總體還是尚文,一個才名比什麼都重要。
“都讓讓,都讓讓!”突然身後一陣騷亂,幾個膀大腰圓的護衛兇悍地撥開人羣。
他們身後有一頂十分華貴的轎子,四角上靈動的流蘇似乎在彰顯着自己的富貴,順便嘲諷一下旁人的庸俗。
“你們誰啊!花燈會上大家都是平等的,憑什麼給你們讓路!”一個紅衣紅裙的女子被護衛搡了一下,站定後十分張揚地喝道。
那護衛頭領十分鄙夷又不屑地回頭,但在看到女子明麗的面龐時,眼裏露出幾分驚豔。
他揮了揮手,示意擡轎子的四人停下,掀開轎簾子的一角,對着裏面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恭敬地站在一旁。
就在旁人還在好奇這是什麼情況的時候,轎伕放下了轎子,一個護衛撥開簾子。
先是一隻黑色錦緞做的靴子,上面有若隱若現的流雲暗紋,接着轎內的人才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十分高傲的公子,一雙狹長的鳳眸,上挑的眼尾似乎還有些若有若無的紅暈,與一般男子不同,他的眉尾也是天生上挑,鼻樑偏細而高,嘴脣不點而朱且薄,臉型是瘦長的瓜子臉,因爲身型消瘦而兩頰有些凹陷。頭上是上好的紫玉冠,身上是明晃晃的寶藍色胡服袍衫,袖口和領口用金線繡着祥雲紋。
“世子。”那個囂張的護衛頭領畢恭畢敬地施禮,再轉向周圍安靜的人羣,微微擡高下巴,字句清晰地說道,“這是康陽伯世子葉無痕。”
人羣突然又開始騷動了起來,方纔不服的人都紛紛後退,生怕自己方纔的態度激怒了眼前這位公子。
“不管你是世子還是皇子,今日來參加燈謎會,就得和我們一般纔對!憑什麼我們都給你讓路啊!”紅衣女子打量了藍衣公子一番,語氣依舊沒有軟半分。
“有意思,小姑娘還真有骨氣。”葉無痕開了口,周圍的羣衆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這公子的聲音也太——獨特了!
若要形容,大概就是溫潤的成熟男性的聲音,加上宮裏宦官說話的腔調——叫人怪不舒服的。
“我還以爲你不能行又不能言呢。”紅衣女子在一片唏噓聲中繼續語出驚人。
周圍一個大嬸急壞了,她拼命在向紅衣女子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但是紅衣女子只不過是看了看大嬸,絲毫沒有就這麼算了的意思。
葉無痕的瞳孔縮了縮——不能行?
他的周身爆發出一股子扭曲的恨意,身側的護衛被這股子氣勢嚇得抖了抖,然後有些憐憫地看向紅衣女子。
“不能行”三個字簡直就是葉無痕的禁忌!
即便大家都知道紅衣女子是什麼意思,但也無法阻止葉無痕想歪……
“呵……呵呵……哈哈哈,有意思,既然姑娘看不慣我坐轎子,那麼這轎子,就讓給姑娘你咯~”葉無痕突然笑了起來,聽起來心情很不錯地揮了揮手,讓人把紅衣女子請上轎子。
但是她身後的人羣卻極速向後退去,這時候誰也不想惹一身腥。
“阿芙!阿芙!”突然旁側一個人着急地呼喚着。
紅衣女子定睛看清楚了那人,趕忙喚道:“巧兒!”
被叫巧兒的女子伸出手,試圖抓住被叫阿芙的紅衣女子,但那幾個護衛也向這邊走了過來。
突然,巧兒的手換了個角度,錯開了阿芙的手,直直推在她的後背上。
就這樣,阿芙一個踉蹌,衝出了人羣,撲倒在了護衛腳下。
她震驚地看向巧兒,但後者的手已經又變回了試圖抓住她的樣子。
方纔推她的那一幕,彷彿不存在,巧兒眼裏依舊是焦急和慌張。
就這樣,阿芙被護衛綁上了轎子,轎子也迅速被擡走了,葉無痕只留了兩個護衛在身邊,向着燈謎會走去,彷彿方纔什麼都沒發生。
荼悠站在檐下看着方纔的那一幕,心裏一時間百味雜陳。
“表哥,葉無痕這個人,你可知道?”她問盧謹道。
盧謹點了點頭:“知道啊,康陽伯府的。”
“但是東黎爵位衆多,康陽伯又無作爲,怎麼會這麼有錢的?”荼悠看着葉無痕的身影,好奇道。
“那是因爲康陽伯早年救了聖上一命,但是從此無法站立,行走只能依靠輪椅。”盧謹說道,“葉無痕此人……哎,說來也是命苦。”
荼悠見他欲言又止,心裏有幾分瞭然,但盧謹接下來緩緩吐出的四個字,還是令她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他說:“他是天閹。”
那還真是……命苦呢……
康陽伯葉氏一直以來都是一脈單傳,這下子到葉無痕這兒,恐怕就沒有後續了,可想而知,葉無痕是在怎樣一個備受壓力的環境下長大的。
“那個叫阿芙的姑娘呢?他們就這麼給人綁走了,是要去哪兒?”荼悠看向人羣,那個叫巧兒的姑娘已經不見了。
“恐怕是會被綁回去當妾吧。”盧謹想了想,說道,“我也是無意間聽戶部那羣老狐狸聊天,才知道康陽伯府的事兒的,葉無痕那個變態,不能明着娶妻,可並不妨礙他這麼些年暗着納妾。康陽伯愧疚於他,聖上愧疚於康陽伯,加上他綁回去的大多是民女,所以也沒有誰說什麼。”
“民女就不是人了嗎?”荼悠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壓抑着怒火。
“咱們看誰都是人,就算是聖上,本質上也與農夫無異,但你看,你覺得我們與普通的小仙侍相等嗎?要你從小仙侍和你的小侄女們二選一,你保誰?”盧謹挑眉,語氣淡淡地說道。
荼悠聽了這話,驀然鬆開了握緊的手。
“好了,不說這些了,燈謎會就要開始了,你喜歡哪個花燈?咱們去贏一個回來。”盧謹拍了拍荼悠的肩膀,安慰道。
“那我要最上面的那個。”荼悠想了想,指了指竹竿上掛着的那個花燈。
“那可真是難了,要拿到那個花燈,可是需要奪得魁首的。”盧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