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除了內外命婦，還有一部分公子和貴女收到了帖子，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憂。
二夫人有皇后這個親姐姐，自然是拿到了一份給荼燕的帖子。荼燕捏着手裏的帖子，心情有些七上八下的——
如此一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四皇子了？
但轉念一想，四皇妃說不定也在……
突然間，荼燕感到有些心塞。
“好了，發什麼愣呢，快走吧。”二夫人拍了拍荼燕的手，催促道。
二人各懷心思行至門口，只見停着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是伯府的，另一輛則是……租的？
二夫人和荼燕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訝。
“二伯母和八姐姐也要出門？”荼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二夫人和荼燕回頭，看向荼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也”？荼悠這話，讓二人心裏咯噔了一下。
荼悠見二人面色有些不大好看，絲毫不介意讓她們再心梗一下：“對呀，我去珍寶閣逛逛，伯母和姐姐也要去嗎？”
此話一出，二夫人鬆了口氣，看來是不知道南宮先生講學的事兒了，如此甚好，甚好！
“你八姐姐要去宏陽伯府。”二夫人看荼燕有些緊張說不出話來，便隨口扯了個謊。
宏陽伯府坐落在去往皇城的方向，荼悠總不可能追過去看着她走進宏陽伯府吧？
“如此，那侄女先行一步了。”荼悠笑了笑，施禮離開了。
二夫人嗯了聲，看着荼悠的馬車晃晃悠悠地朝着珍寶閣的方向去了。
“快上車吧。”二夫人見荼悠走遠了，忙催促荼燕上車，生怕要來不及了。
荼燕抿了抿脣，點頭上了車。
“姑娘，二夫人進去了，八姑娘也走了。”月半關上車後側的簾子，輕聲說道。
“從珍寶閣旁邊繞一個圈，順着東市旁邊的路繞過去，再上主街。”荼悠點了點頭，說道。
馬車轉了個圈，很快就順着前往東市的路而去。
荼悠掂着手裏的帖子，內心有些複雜。
昨日盧謹突然來訪，什麼都沒說，遞給她一個帖子，說是特地爲她弄來的。她其實本來也沒興趣湊這個熱鬧，但聽盧謹說二夫人給荼燕弄到了帖子，二話不說就決定去了。
荼燕的馬車率先到了皇城外，把帖子遞給門口的內侍，然後入了城。
皇城很大，外城多用來舉辦各種活動，內城是每日上朝的大殿和御書房，再往裏走就是後宮。
荼燕樣貌好，在外又是個柔順的性子，幾乎不與人紅臉，她一來，許多貴女們都上前打招呼。
“燕燕，你瞧，那是誰？看着好面生？”與她最爲交好的宏陽伯府大姑娘羅子瑜偷偷用手肘戳了戳荼燕，指着門口進來的那個女子，好奇道。
羅子瑜號稱京城之花，是放眼六國都排的上前五的大美人，笑起來更是令女子都挪不開眼。這樣的一個大美女，卻是既有親和力的人，脾氣又是一頂一的好，加上她那活潑地恰到好處的性子，所有人都對她十分有好感。
荼燕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笑容僵在了臉上，然後逐漸融化，最後變成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羅子瑜發現了荼燕的不對勁，忙推了推她：“燕燕？”
荼燕微微轉頭，對上羅子瑜詢問的視線，目光裏開始有仇恨的小火苗再跳躍。
羅子瑜嚇了一跳，荼燕這種表情，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忙收了笑容，仔細打量起那個女子。
那人不施粉黛，頭上是一支剔透的紫玉簪，身上是藕荷色的襖子，雪青色的裙子，素雅卻不清淡。她一人走進來，眼睛四下掃了掃，然後定格在荼燕那一張毫無血色的臉上。
“咦？東陽伯府什麼時候還多請了一個人？”一旁的貴女們紛紛用帕子掩着嘴討論。
“真是好巧呢。”荼燕乾巴巴地回道。
巧個頭！
荼燕心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不能動怒，動怒了就是在讓荼悠看笑話呢！
“不知道八姐姐還收了帖子，早知道，咱們就一道來了。”荼悠笑着湊過去，一屁股坐在荼燕身側。
她看到荼燕和羅子瑜面上僵了一下，趕忙換上無辜的神情：“啊，這裏不會有人了吧，我坐這裏，八姐姐不會生氣吧？”
“不會。”荼燕乾巴巴地回道。
她還能說什麼？說有人了？說會生氣？
荼燕感覺自己彷彿被施了定身咒，看向荼悠的眼神也是超級無敵地不友好。
“表妹。”羅子瑜輕輕扯了扯荼燕的袖子，微微搖了搖頭。
姑娘們幾乎都到齊了，命婦那頭也三三兩兩在一起說着有趣的事，沒誰把注意力放在方纔的小插曲上太久。
李甜兒坐在大皇妃和十皇妃之間，有些坐立不安。
大皇妃呂氏是出了名的溫婉端莊，嫁入皇家快十年，大皇府兩兒一女，都是大皇妃所出，大皇子理所當然也是太子的熱門人選之一。
十皇妃關氏的嫡母出自南宮氏，端坐在那裏，周身的氣派都是一股子書墨味。
李甜兒悄悄瞧了瞧左右兩位皇妃，默默抿緊了嘴。
皇后這是在敲打她呢！她居然被皇后賣了還在給她數錢！
貴女之間的小插曲，自然是逃不出李甜兒的眼睛，她看了看荼燕，又看了看荼悠，暗自咬牙。
還不等衆人再聊幾句，南宮先生就帶着皇子和貴公子們進來了。
李甜兒一眼就看到了四皇子，二人微笑着點頭打了個招呼，接着她就看到了那個人——東方言。
東方言此時跟在朱謙身後，半垂着眸子，十分低調。
荼燕在看見四皇子的一瞬間，眼睛亮了亮，在看見他和李甜兒的眼神互動時，眸光又暗了下來，隨即不甚友善地盯着李甜兒。
李甜兒打了個寒顫，眼神微動企圖尋找着什麼，卻什麼都沒找到。
荼悠看到了荼燕的眼神，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一絲嘲笑，再擡眸時恰好碰上東方言的眼神。東方言點了一下頭，荼悠則是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二人的動作在李甜兒眼裏自然是變成了眉來眼去——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一時間也顧不上其他，只覺得火氣要冒到了嗓子口。
四皇子見李甜兒突然像是生氣了的樣子，感到有些莫名，看了看四周，卻也沒發現什麼能讓李甜兒生氣的事物。
等衆人各懷心思紛紛落座後，朱謙身側一位先到的公子哥湊過來：“阿謙，這是誰啊。”
“這是聖上身側的神醫東方公子，我三年前落下了病根，最近特別容易頭痛，聖上就派他暫時跟着我了。”朱謙喝了口茶水，說道。
二人又聊了幾句閒話，上座的南宮先生就開始了他的講學。
莫約兩個時辰後，先生似乎是乏了，衆人也陸陸續續散了，宮裏不管飯，一衆飢腸轆轆的人們紛紛急着出宮，回家用飯。
李甜兒看向朱謙身側的東方言，眼神有些複雜。
朱謙則是看向荼悠，眼神也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