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一郎,”夏寒義正言辭地說,“投降吧。”
“在哪?!”
“她過得很好,能養活自己,這樣足夠了嗎?”夏寒不爲所動地回答。
至少在手機屏幕裏瞥見的,她房間裏掛着的畫像和你所畫的人像一致足夠得出結論了。
握着酒杯的手在顫抖。
如果是平常的他的話,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反應的。但僅僅不到兩天就被這個少年順藤摸瓜地破解了一切,這也太快了。
其實也隱隱察覺,就算見到他師父,多數情況下也不過是舊事重提而已。
但是此刻宗一郎的樣子有些奇怪,似乎在不得已做出某種例外舉動。
左眼的瞳孔位置開始明顯地變焦,不斷擴大,突然染成一片漆黑。
哐的一下,酒杯被捏碎。
一團黑霧下,宗一郎的骨骼慢慢隆起,西服被撕裂。
發出低沉的野獸咆哮的聲音。
糟糕!
“酒有問題?”
“準備戰鬥。”未央見狀提醒。
但從夏寒恢復鎮定的表情來看,他還沒有打算把事態惡化。
“至少還沒搞清楚樓下死的是誰。”夏寒的嘴脣微微動了幾下,但是未央沒有聽清楚。
未央走過來攔住夏寒。
“師兄你受傷了……”
“不搞明白不行。”
光是聽着師兄的這句話,未央就覺得鬥志百倍了。
至今爲止他都是和她分開執行任務的,對他的表現多少還是能做出預測,但親眼目睹了夏寒面對氣場不斷變強的野獸而面不改色的樣子,或許僅僅是爲了解開未央心中的疑慮,這種事情恐怕一生中只會遇到一次吧。
就算這樣,少年還是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危機。
宗一郎已經化成一支高大的黑毛狼,黑霧中的獠牙閃着光。
至少能把它擊暈,夏寒揮出一道冰錐後騰空而起,右拳開始結出冰霜。
黑狼一個拍擊將冰錐撥開又撞向夏寒,頭部很快被寒冰拳重創,一時間陷入眩暈。
可成噸的衝擊力讓少年向後飛去,落在地上後咬着牙慢慢爬起來。
可對於這件事,未央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殺了他,就夠了。”未央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說漏了出來。
就算知道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但她還是擋在夏寒身前。
“等一下,未央。”
黑狼慢慢靠近過來。
“我都已經知道了!”未央突然不能接受這一切地說,“記憶什麼的……”
因爲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很有可能記憶被篡改了……死去的很有可能是別人……
離家出走的過程太快,實在記不起來……
可宗一郎的臥室裏,確實是父親的氣息……
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一瞬間,未央的肩膀一下子大幅度震動起來,眼神也越來越冷漠。
無所謂真相如何,無所謂我會面臨什麼結局,這個怪物在攻擊師兄,我要殺了它,這就足夠了!
像是要正面發起進攻一樣,未央擡起手臂。
“小心,現在它的能力已經不是……”
“放心。”未央的眼神漸漸冷卻。
就算我是魔術師,也有能力殺死你!
另一邊,怪物看着未央,口中不斷流下涎水。
但是未央一點驚慌的樣子也沒有。
這個距離,這個廣闊的空間,迂迴對於這怪物是沒用的,近身戰極其冒險。
至於右腕的魔彈程式對他的正面徒增消耗。
還沒回過神,怪物已經衝了過來。
【arth.s!】
細微的爆裂讓它突然凝固住,然而不到一秒,那傢伙又掙扎着繼續撲來。
時間實在太快,未央自我保護式地伸出雙臂,而前面的空間立刻發生了扭曲。
【peareal】
衣着完整的高梨從一旁徐徐走來,用短杖在空中畫出一個三道紫色折線構成的字符。
然後,怪物被彈退了好幾步,發出悶悶的吼聲,身體不斷地騰起黑焰。
那並不是簡單的空間扭曲,還很明顯出現了耀眼的白光。
“師姐?”
“師妹,我掩護你。”
扎着馬尾辮的高梨有一副溫柔的臉孔,慢慢走來的她雖然穿着紫色格子制服,但胸前掛着的金色十字架表明了她高中畢業後的去處。
而溫泉池裏,年輕的魔法學徒們慢慢站起來,在池子旁都找到了自己的衣物。
發現這一幕的未央和夏寒面面相覷,難道說那個變態小說家只把我們衣服寫沒了?!
“可惡!”罵的是另一個人,可未央已經朝怪物衝刺。
發出切裂空氣的聲音,對僵直狀態的黑狼頭部輕輕一拍,留下了一道紅紋。
嗖的一個翻滾,躲過它胡亂的拍擊又繞到背後注入第二道紅紋。
又是快速的幾個拍擊,在它的四肢和關節處都留下了紅紋。
表膚和黑色毛髮上的紅光逐漸暗淡,這是程式被嵌進體內的證據。
最後,向後一躍。
“incen.”
那怪物無限恐慌的瞳孔開始顫動起來,然後被一團火焰包裹。
夏寒還沒有說出阻擋的話,未央就已經回到他身前,而遠處,烈焰包裹着的怪物慢慢坍縮成一個人形。
這麼快就結束了,甚至連讓他懺悔的時間都沒有。
“很抱歉,沒能讓你見到我師父。”夏寒這樣對着燒焦的屍體總結。
一片寂靜,蹭蹭的火焰映照着少女決絕又失落的面容。
因爲一時憤怒殺死了宗一郎,但問題是……線索都斷了……
更可怕的是事後必然被魔法協會問詢殺死宗一郎的前因後果……
而且如果這件事調查下去的話,毫無疑問會牽連很多人,甚至整個魔法界高層都要迎來劇烈的動盪。
還有這麼多目擊者……
現在該如何是好?
“原來如此。”意識到一個細節的夏寒突然說。
“師兄?”未央轉身。
“現在很重要,只要我們走錯一步,問題就會急劇惡化,你看。”
順着夏寒的手看過去,遠處的畫板上,畫布角上是四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