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乾嘛了?”清一本能地護住自己。
“我出去菜場買了一隻雞,不過雞湯可能不會太好喝……喫得下嗎?”
◇
晚上一起喫完外賣後,姑媽又出門了。
客廳又成了兄妹倆的自由空間,晚飯後聚集在這裏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是被禁足的兩人唯一的娛樂了,當然,由於門口突然多了一名警察守着,兩人也不能太放肆。
想起來今天還是週六,真是令人討厭,就連電視裏的娛樂節目也少很多,多半是市政重建的新聞。
連電視都在和我們作對,於是切換到點播頻道,但妹妹提出要看恐怖片,而夏寒喜歡搞笑片。
於是一開始,他們分毫不差地選擇了《驚聲尖笑》。
泡芙也湊在一旁看了起來,相比於兄妹倆很投入地做出各種反應,泡芙倒是一臉疲憊和無聊的狀態。
咚咚咚。
過來探望兩人的是夏珂,根據她的說法,晚上在這裏補習功課是爲了蹭一蹭姑媽家的紅茶,她雖然是個嘴上表示厭倦了日復一日的學校生活,卻又是樂在其中的有爲女青年。
總之,她也不太愛回家就是了。
“啊……說起來,你們家的貓還真是淡定呢。”
一片黑暗中,三個人一起看起了恐怖片,可這句話令泡芙有種自己纔是幕後boss的洋洋得意之感,於是它跳到了電視機上君臨天下一般坐着。
沒人理它。
“話說回來,你們倆就算不上學也該補習功課吧。”夏珂坐在側面的單人沙發上發問。
那你也杵在這一起盯着電視幹嘛?
“不是,是老爸快要讓我們回去了。”夏寒無奈地嘆息道。
大概聽說過他家情況的夏珂長嘆一聲,彷彿在對天祈禱。
“真的?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錢唐,太過分了,就不能乾脆轉過來嗎?”
和你們一起喫灰嗎?
“正因爲快要回去了,所以才覺得無聊啊。”清一一邊說着,一邊摸了摸額頭的藍色退燒貼。因爲下午睡了很久而感覺清醒很多了。
而且夏珂有所不知,清一壓根就不敢過來這種魔法使密度高的地方。
“看你們沒精打采的,怕什麼,試試離家出走啊,錢我可以幫你籌,再說你膽子大一點嘛怕你爸幹什麼?”
不是吧姐,你也這麼愛搞事情的嗎?
“很遺憾,魔法協會的情報網也不差,所以我們逃不出我爸的魔掌的。”
“……嘛,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清一很滿足地點頭。
“算了吧。”夏寒生無可戀地癱在沙發上,我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夏珂不願就此放棄地坐到一旁。
“真是的,小寒我也說你兩句,和我們這一代不一樣(不就大我一歲麼怎麼就你們這一代了?),你們生活在和平里不懂得陪伴的珍貴,這樣吧,想去哪裏,姐請你們。”
“算了,宅着也挺好的,清一還感冒呢,我說姐,你今天和你男朋友去爬山了?”
對夏寒這個壞習慣,夏珂很無奈地歪過腦袋。
“算是吧……然後呢?”
“是不是吵架了?”
理由也可想而知。
“你想表達什麼?”夏珂一臉不滿地看過來。
“不,隨便說說。”
“既然男朋友不留你,珂姐爲什麼不回家?你家不就在西湖旁邊嗎?肯定很有趣吧。”
“我和你正好相反,我家又沒有繼承人這個說法,而且老爸也發過話,自己找到中意的嫁出去就得了,自己開心就好。”
聽到這裏,清一無奈地聳聳肩。
“……嘛真無聊,打牌吧。”清一用遙控器關了電視。
比起男朋友,夏珂好像更感激自己的父親這麼散養她,可在清一看來這是女孩子該有的幸福。
於是三人又窩在地毯上打起鬥地主。
眼前的景象突然幻化爲多個,層層疊疊地分散開又緩緩重合。
夏寒默默忍受着頭暈,清一苦笑道,“如果說學習的話,我後面選文科班不就好了嘛,爲了讓哥哥閉嘴,文科前五名我還是搞的定的。”
啊,頭更暈了,“這時候談什麼學習啊。”
“我的意思就是不想學習啊哥哥,要不一起找點遊戲玩玩吧。”
“就是,小寒你沒聽出來嘛,炸,”夏珂甩下四張j,又甩出一對3,“對了聽姑媽說你今天打架了?”
“說到這裏正好問你啊,那個叫沈淵的到底什麼來頭?”
“哦,他啊,別看他一副特別努力的樣子,不過是想引起某個女人的注意罷了,說起來還挺可憐的。”
爲了誰啊?算了不關我事,夏寒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我倒不覺得可憐呢。”清一插話說,“就算是單相思也挺幸福的吧。”
什麼跟什麼啊,這麼聽着,夏寒頭更暈了。
見他一副可憐樣,夏珂和清一放下牌,把他扶起來坐回沙發上,又蓋上毛毯。
“小寒,你也感冒了?”
“……啊,看起來是雞湯糖放多了的懲罰。”
“雞湯放糖?果然燒的不輕……算了,我扶你進房間,你早點睡吧。”
“那個,姐。”清一突然說。
“嗯?”
“讓我照顧哥哥吧。”
兩個女孩低聲說着,夏寒已經呼呼大睡了。
一切安頓好之後,準備回家的夏珂猶豫不決地站在房間門口,一片黑暗中只露出一條縫的光。
“……其實路上給你們買了一套xbox,但被門口的警察攔住了。”
“……算啦,不是很想玩,謝謝你了。”
夏珂一邊爲自己的多慮而嘆息不已,一邊合上了門。
◇
三月二十三日,深夜十一點三十分。
此刻的我還像故事開始前那樣,沒有任何新鮮感。
“哥哥?還行嗎?”
不能確定那是什麼方向傳來的聲音,但確實很近,近到令人的耳朵發燙。
這麼推斷下來,她的身體和氣息也很燙。
陰暗的房間裏,清一悄悄換上那身青色絲裙,就這樣躺在他身旁。
模糊的意識中,只記得鮮血從她的腹部、嘴角里慢慢溢出,染紅了裙襬、被子和牀褥。
牆上、地上、天花板上,到處都回響着淒涼的聲音,悲鳴聲和擦不掉的血跡一樣慢慢侵徹骨髓。
漆黑的空間染成殷虹,世界已經面目全非,血滴的聲響連綿不絕。
宛若一首悽美的終曲。
她在耳邊道出了令人懷念的一句話。
“哥哥,我們逃吧。”